第41章
“公子, 今日天氣不錯,你要不要去外麵轉轉?明日我們可就要離開金陽縣了。”
杏兒眼巴巴地看著庭淵。
庭淵看出杏兒想出去轉,又覺得自己出去把他留在客棧不太好, 很糾結。
他便隨了杏兒的意思,“那就去轉轉, 當作強身健體了。”
杏兒聽他說出去,笑得燦爛, 終於可以出去逛街了!一直趕路, 都沒四處轉過。
平安小聲說:“她早就想出去轉了。”
庭淵與杏兒說, “以後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杏兒應下。
雖然答應了下來, 可她並不會輕易離開庭淵身邊。
主仆三人走上金陽縣的大街, 伯景鬱留下的侍衛跟在他們身後。
街邊什麼都有, 精致的小吃, 漂亮的香囊, 小孩的玩具,脂粉鋪子和首飾鋪子也不缺。
街上的女子很多, 許多商販都是女子,繡的扇麵或荷包也是極漂亮的。
杏兒每個鋪子都要看幾眼,看到好看的東西,會拿給庭淵看。
平安本就是個慢熱的性子, 出來這一路都很悶,與杏兒完全不同,杏兒的天性是自由的,她喜歡一切新鮮的東西,出來街上閒逛看稀奇古怪的東西她很開心,庭淵從來沒見過杏兒這麼開心。
平安與杏兒此時對什麼都感興趣想要了解充滿好奇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庭淵覺得平安實在是太悶, 問他:“你喜歡什麼?”
平安想了想,搖頭:“沒什麼很喜歡的。”
在庭淵的記憶中,平安做什麼都是按部就班,好像確實沒有對什麼東西感興趣。
庭淵又問:“你有什麼想吃的,或者有什麼想做的嗎?”
平安依舊搖頭,望向庭淵:“我隻想公子身體健康,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到居安城。”
若是真的在路上沒了,他就把公子的屍體帶回居安城安葬。
庭淵知道平安對此是有執念的,平安和杏兒要跟著他一起離開,並不是向往外麵的世界,他們隻是想陪在自己的身邊,怕自己真的死在外麵,身邊沒有一個人陪伴,沒有人能夠把他帶回居安城安葬。
杏兒生性自由,她到庭府做工隻是為了討生活,平安不同,他像是一隻被囚禁的鳥,與庭淵一樣,被囚禁在庭府的籠子裡,對外麵的世界並不向往,感知力不強,他做不到和杏兒一樣對什麼都充滿好奇。
留在庭淵身邊,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
庭淵倒是希望他能夠開心一些,能夠有自己想做的,年紀輕輕的一個人,彆搞得一把年紀的樣子。
“我們去看看杏兒在看什麼。”一晃神杏兒已經離他們十幾步遠了。
杏兒此時停在一個孩童玩具貨架前,上麵掛滿了孩童的玩具,小販正拿著撥浪鼓在搖著玩,杏兒看著他手裡的撥浪鼓。
庭淵與平安走近,問:“喜歡?”
杏兒點頭,情緒低落,“我爹爹還在時,也給我和弟弟妹妹做過這種撥浪鼓。”
庭淵拿出自己的錢袋子,問小販,“多少錢?”
小販道:“一百文。”
杏兒立馬放下,“好貴,不要了。”
一百文相當於十天的工錢,杏兒立馬清醒,這東西要是在居安城,最多也就六十文。
一兩是一千枚小銅錢,一千枚銅錢很大一串很難帶著出行,因此鑄錢司鑄造了價值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五百文的大銅錢,方便買大物件時結算。
庭淵給出了上麵寫著一百文的銅錢,拿過撥浪鼓給杏兒,“喜歡比什麼都重要,你現在是有自己宅子,一年工錢上百兩的女管事,對自己也要大方一些。”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杏兒搖頭,心疼錢,“就算有錢也不能浪費,要把錢花在刀刃上。”
庭淵笑說:“你哪來的刀刃給你花?”
他們這一路衣食住行都是伯景鬱給錢,庭淵跟伯景鬱出居安城是一筆交易,沒工錢領,但伯景鬱不會虧待他們,一路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這一路上根本沒有用他們出錢的地方。
杏兒一副長輩地口吻說:“那也不能浪費,買一隻雞也才八十文,還能給公子燉湯補身體。”
庭淵無奈歎氣,拿撥浪鼓輕輕敲杏兒的頭:“說你省錢吧,你又不是給自己省,對我倒是大方。”
跟在庭淵身後的侍衛上前來將庭淵給小販的百文銅錢拿了回來,從自己錢袋裡取出等價的銅錢給了小販。
侍衛將錢還給庭淵,“殿下出門前說了,若今日公子出門,所有的開銷都由他給。”
庭淵沒想到伯景鬱連這點都考慮到了,與侍衛打聽,“他給你們留了多少錢?”
侍衛如實回答:“現銀百兩,銀票千兩。”若是不夠,他們隨時可以去錢莊取。
庭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家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隨便出手就是一千一百兩,他是要買酒樓還是要田產,稍微換算一下大約一千六百萬人民幣,這錢給庭淵他都不知道要買什麼。
侍衛豪邁地說:“殿下說了,公子隻管花。”
庭淵連忙擺手,“可不敢隨便花,這都是納稅人的血汗錢。”
這些錢雖然是帝王家的,可都是老百姓一點點納的稅銀,真大手大腳地花了伯景鬱的錢,庭淵心裡是很難安心的。
他將錢遞給侍衛。
侍衛不肯收:“公子,莫要讓我們為難,我們也都是奉命行事。”
見他們如此,庭淵也不好堅持,他們都是聽命於伯景鬱,若真收了他遞過去的錢,回頭伯景鬱得責罰他們。
索性庭淵就記下來今天消費了多少,回頭再還給伯景鬱,侍衛們也不用為難。
杏兒沿著街市往前走,看到小吃商販,賣的都是果乾,問庭淵,“公子,我們買一些果乾帶著路上吃吧。”
平安看杏兒眼珠子都快掉在果乾上,打趣她,“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庭淵很少吃這些東西。
杏兒有些害羞。
庭淵看在眼裡,與商販說:“每樣幫我包上一斤。”
杏兒連忙擺手,“公子,這也太多了,吃不完會壞的,每樣二兩就夠了。”
商販道:“這些果乾隻要不沾水,放在陰涼乾燥的地方,保存半年是沒有問題的。”
身後的侍衛負責給錢。
這些果乾加起來差不多一兩銀子。
路過首飾攤子,杏兒的視線被發釵吸引住了,這種樣式是居安城沒有的。
那攤販看杏兒衣著光鮮,兩人剛才在玩具攤子舉止親昵,還以為他是庭淵的夫人,與庭淵說,“公子,給夫人買個發釵吧。”
平安上前道:“我家公子還未娶妻。”
攤販意識到自己猜錯了,立刻致歉:“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
庭淵擺擺手,問杏兒:“喜歡什麼款式的?”
杏兒:“不要了,反正也沒什麼機會帶。”
這一路哪有機會帶這些漂亮的發釵,杏兒覺得不必要買,從居安城出來時,她帶了一些發釵,倒也是夠用的。
庭淵不懂這些發釵有什麼分彆,撿了兩個他覺得漂亮的,讓平安幫忙參考。
伯景鬱學完糕點,正準備返回客棧,遠遠地便看見庭淵在街上首飾攤子上選發釵。
驚風看到這一幕,與伯景鬱說:“我說這小姑娘為什麼非要跟著來,原來是他二人早有情意在。”
伯景鬱看著這一幕,回顧一路走來二人之間的相處,和驚風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待杏兒確實不一樣。”
“若是真喜歡,娶了不就是了,讓這姑娘沒名沒分地跟著他,豈不耽誤了這姑娘,殿下,你說呢?”
伯景鬱倒是讚同驚風的話,“或許是他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不想耽擱了杏兒,將來回了居安城杏兒還是清白身,除了年紀大點,倒也能找個條件不錯的夫君。”
驚風認真一想覺得也是,若杏兒真跟了庭淵,過兩年庭淵沒了,杏兒豈不是要守寡。
伯景鬱朝著庭淵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庭淵正在和平安給杏兒挑發釵,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不知道該買哪個好。
杏兒則是在一旁說自己不要。
伯景鬱看他糾結,與他說:“我覺得這兩個都不錯,乾脆一起買下。”
庭淵轉頭看向伯景鬱,覺得伯景鬱說得有些道理,誰說隻能買一個了。
他將發釵遞給攤販,“這兩個我都要了。”
伯景鬱道:“送姑娘的東西,我就不給你出錢了,你自己掏錢比較合適。”
庭淵應了一聲,“也沒說要你給錢。”
給了錢,庭淵將東西遞給杏兒。
杏兒此時更心疼錢了,她隻是多看了兩眼,覺得這款式新奇,庭淵就要給她買下。
伯景鬱與庭淵說:“前頭還有脂粉鋪子。”
庭淵看向杏兒,“要嗎?”
杏兒搖頭,不想再亂花錢了,“不要不要。”
伯景鬱拖著庭淵往脂粉鋪子去,與庭淵說,“哪有直接問人家要不要的,你得送,直接問哪個姑娘會說要,姑娘家臉皮都薄。”
庭淵覺得伯景鬱說得很有道理,“你果然很會哄小姑娘。”
伯景鬱哼笑,“我可沒隨便撩撥小姑娘。”
庭淵撇了他一眼,不滿:“好像說的我有一樣。”
伯景鬱無語:“……”你都給人家姑娘家買發釵了,這還不算撩撥嗎?
他覺得庭淵是不好意思,也就沒點破。
杏兒此時頂著個大紅臉。
發釵攤子的攤販看她害羞,與她說:“我看著兩個小公子都不錯,你喜歡哪個呀?”
杏兒都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知道庭淵送她發釵沒有任何彆的意義,可落在旁人眼裡,這就是彆有一番韻味在裡頭的。
脂粉鋪子的女掌櫃看進來兩名男子,笑著上前問:“二位公子可是來給夫人買脂粉?”
伯景鬱趕忙後退一步,指著庭淵,“他買。”
庭淵看向伯景鬱,覺得他今天好像有點大病。
女掌櫃看向庭淵,倒是個俊俏小公子,“公子可知道夫人平日裡喜歡什麼樣顏色的口脂。”
“不是夫人。”
女掌櫃忙猜,嗬嗬一笑,眼神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就是心儀的女子吧?”
庭淵解釋,“是妹妹。”
女掌櫃明顯不信,哪有男子會給自己的妹妹買口脂的。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盒各色的口脂讓庭淵挑選,“我懂,我都懂。”
“不,你不懂,真的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