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鬱:“所以你是喜歡我的……”
庭淵攥緊了拳頭,好想出去給他兩拳,讓他清醒清醒,他來到門邊,對外說道:“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
伯景鬱仍是不信:“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庭淵的怨氣直衝天靈蓋,努力平複後,他說道:“我隻是在舉例,對我好的人也不止你一個,你不要無腦帶入自己,好嗎?”
伯景鬱內心微微動搖,按著庭淵的思路一想,還是真是,又有點失望:“……可是我對你是最好的。”
庭淵無語了:“哥舒對我也很好,杏兒和平安對我也很好,你怎麼就能確定你是對我最好的?”
伯景鬱:“……”好像是這麼回事。
庭淵看他沒說話,繼續補充:“誰對我最好,應該是由我來評判,而不是由你。”
伯景鬱問:“那我到底是不是對你最好的?”
庭淵果斷說道:“並不是。”
他可不想再惹麻煩,也趁早斷了伯景鬱的胡思亂想。
伯景鬱有些受傷,“我對你居然不是最好的?”
他明明對庭淵很好,什麼都依著他,怎麼還不是對他最好的?
所以他到底哪裡對庭淵不夠好。
庭淵也不想他糾結這點,說道:“對人好是很主觀的事情,你覺得你對我很好,是你的主觀,我覺得你不是對我最好的人,是我的主觀,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所以你不用糾結,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好了。”
“你對我確實很好,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裡。”
“所以你真的不喜歡我……”
明明是應該高興的,卻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庭淵認真解釋,也不想出現什麼麻煩:“我挺喜歡你的,但這種喜歡不是愛情,不是我想和你廝守終身的喜歡。”
伯景鬱鬆了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嚇死我了,我還在想你要是真喜歡了我,我要怎麼對你。”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畢竟,我將來是要娶王妃的。”
庭淵也鬆了口氣,“那你就放一萬個心,我絕對不耽誤你娶王妃。”
轉而庭淵又產生了新的好奇:“你這遍巡六州回到京城起碼得七八年以後,那時候你都二十六七了,他們真的不會催你嗎?”
畢竟他穿過來之前,可是遭遇了家中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催婚的。
伯景鬱認真回答:“我們京中人極少有早婚的,男子普遍成婚在二十五六歲,甚至三十歲都還有未定親的,女子普遍也是二十三四歲才成婚。”
“哇哦。”庭淵真的有點驚訝,這簡直是不婚或者晚婚人士的福地。
“為何大家成婚都如此晚?”
伯景鬱:“京州權貴家族聯姻,年齡不是最重要的,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女方多看男方的實力,男方又想提升自己的實力與更好更強的家族聯姻,這就導致聯姻之間的關係基本不對等,大家都想往上爬。”
庭淵一想也確實如此,在京州,隨便抓幾個人,祖上可能都和權貴扯得上關係,個個都是權貴,能利用的資源十分有限,那就必須將資源利用到極致,不然很快就會沒落。
古代生育早對女子身體損傷極大,幼兒很可能營養不足早夭,即便幼子平安長大身體可能也會有缺陷,女子平安生育也有可能因為各種生育導致的疾病早逝,流行晚婚也不是一樁差事。
庭淵道:“晚婚晚育挺好的,如果女子能有自己的工作,能乾自己想乾的事情,而不是被迫依附男性,會更好。”
說起這個,庭淵也有些納悶,“按理說你出生在帝王家,應該是個封建老古董,你是受到什麼影響,會想要推行男女平等?”
這點他覺得很奇怪,伯景鬱這樣的身份,周邊全都是壓迫女性的權貴,他怎麼做到脫穎而出不被他們乾擾的。
伯景鬱道:“與我的母族有關,也與我的父親有關。我母親雖然不是哥舒一族的嫡係血脈,確實實實在在地與其他族人一起接受的教育,哥舒族內男女平等,女子同樣可以繼承家業,祖上幾代族長都是女子,如今到我這一代,哥舒家的族長是我的表姐哥舒明曦,哥舒一族一直在推動男女平等,青天書院的院長如今也是我的表姐,我的父親同樣大力支持男女平等,我與榮灝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在思想上我們是高度統一的。”
“從女君創立勝國,一直到榮灝這一代,曆經七位帝王,隻有我的曾祖父讓勝國短暫陷入黑暗,導致男女不平等。我的祖父五王亂朝中繼承了王位,上任後一直兢兢業業,到我堂叔,堂兄,曆經幾代人都還未將這種傷害完全修複,我們一直在致力讓男女重新處於平等的地位,我也期待有一天女子能夠重新站在朝堂之上共同治國,能夠身穿戎裝保家衛國,我們想繼承女君的製度,因為她是正確的。”
親耳聽到伯景鬱這麼說,庭淵心中還是感到震撼,不可思議。
一切真的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
他們確實沒有想過徹底消滅權貴,但他們當下的作為,確實是替老百姓在做實事。
庭淵道:“希望你們能夠成功,能夠讓男女平等。”
女子存在的意義不是做誰的女兒,也不是為了做誰的妻子,更不是為了做誰的母親。
女子應該有廣闊的天地,去成就自己的夢想,去實現自己的價值。
庭淵:“那你們是不是該廢除一些限製自由女子的律法?比如不能休夫,不能生育要被休妻一類……”
“新的律法在我出京之前就已經擬好了,但律法的頒布不是帝王今日說頒布就立刻能頒布,京中權貴太多,不把幾個主力掃平,今日你頒布律法,明日他就可以帶頭衝進皇宮鬨事,甚至可能支持地方獨立。”
國土太大,帝王不可能管轄到每一處,權力下放,就容易出現這種問題,現在正在嘗試收回兵權。
他道:“有不少貴族權貴有府兵,府兵是隨著權貴擴張累積起來的,屬於百年來不斷更迭的遺留問題,按照等級各個貴族手中的府兵我們統計過大約有二十萬府兵,京中駐軍也就四十萬,且分布比較分散,府兵能夠儘快集結,若他們直接揭竿而起,圍了皇城,能不能從中取得勝利還真不好說。”
一個大家族可以分成十幾個幾十個小家族獨自立府,這家三百,那家五百,那麼多權貴集中起來,兵力不可小覷。
如今他們最想乾的就是先廢除府兵製度,失去了與帝王一戰的能力,將來推行政令就容易了。
庭淵一想就覺得頭疼,即便是學了過往幾千年的曆史,很多問題他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他總算是明白哥舒璡堯為什麼會那麼蒼老,這些權貴手裡還有兵,若是真的要反,也是一場苦戰。
伯景鬱:“我說需要時間,真的不是推托,而是確實需要時間。”
庭淵點頭:“我相信你。”
伯景鬱朝他笑了笑,有人能夠理解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支持。
勝國交到他們手上已經有一百七十年的曆史了,內裡有太多問題,總要分一個輕重緩急,逐一解決,什麼都想動,到頭來什麼都沒能動得了。
杏兒端著洗漱用品上來,“公子,洗漱吧。”
伯景鬱:“那我先下去等你,你洗漱完了下來。”
“好。”
庭淵隨杏兒去洗漱。
杏兒看他今日狀態好多了,問道:“公子,你昨夜遇到了什麼?”
庭淵:“沒什麼,就是突然不舒服,休息一夜好多了。”
杏兒不太相信,但看庭淵真的沒什麼大事,也就沒再細問。
所有人都對昨夜的事情守口如瓶。
庭淵下樓吃早餐,伯景鬱他們已經在正堂等著了。
杏兒收拾了東西,準備出發去鳳陽鄉。
庭淵看門口還停了一輛又高又大看著就豪華的馬車,問道:“這是誰的馬車?”
呼延南音說道:“我的。”
庭淵看向他:“你要出門?”
伯景鬱道:“他隨我們一起去鳳陽鄉。”
庭淵有點不理解:“他跟我們一起?”
伯景鬱點頭:“昨夜你睡下後我與他談的,思慮再三,我覺得用他的身份進鳳陽鄉才不容易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