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沒有讀書,大字不識幾個,他就無法成為工會的會長,自家的孩子也不可能過上好日子,讀不起書,那就一輩子隻能是一個種田的。
像他這樣的條件要養活一家上下十幾口人,供養家裡三個孩子讀書對他來說就太吃力了,在西府一個孩子讀書少說要花四兩銀子,西府富裕,除了糧食便宜,其他的都貴。
若不是呼延南音在村裡成立書塾,讓孩子們可以半價入學,他也確實無法負擔三個孩子讀書。
城裡書院幾乎不收女子,供養一個女娃讀書的資金可以供養兩個男娃,更是沒有多少人家願意送女子去讀書。
呼延南音的書塾雖教學水平一般,卻也能讓這些孩子們接受基礎教育,女娃能識點字,將來便是再不濟也能嫁個讀書人,好點能嫁個秀才,子孫後代也能往上奔一奔。
男娃也能打好基礎將來去鄉學或者書院讀書,若是讀得好成了秀才,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不能中舉,鄉裡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姑娘選親也是有機會選中的,不說飛黃騰達,也能讓日子好過一些,富戶的資源自然是窮人比不上的,後代也能獲得更好的資源,說不定哪天就能光宗耀祖。
庭淵與伯景鬱到工會找呼延南音,鄭延輝的手下領著他們來找呼延南音。
杏兒看到庭淵入了院門,朝他揮了揮手。
呼延南音扭頭,便看到庭淵和伯景鬱來了。
急忙出門迎接。
庭淵問:“你們這邊可有眉目了?”
呼延南音與鄭延輝說道:“你忙自己事情去吧。”
鄭延輝領命退下。
呼延南音邀請庭淵和伯景鬱進屋,與自己的手下說:“在外麵守著,彆讓旁人靠近。”
“是。”
庭淵見他如此神神秘秘,不由產生了好奇,難道這是查出了什麼大問題?
他看向杏兒,杏兒倒是一臉的淡定。
若是真的有什麼大問題,杏兒肯定會告訴他。
庭淵打消了念頭。
呼延南音問:“殿下,你們可是在查姚家六口被火燒死的案子?”
伯景鬱知道瞞不住,點頭。
呼延南音道:“我們確實發現了一些端倪。”
庭淵:“細說。”
於是杏兒和呼延南音你一言我一語地將他們從鄭延輝這裡打聽到的內容說給二人聽。
庭淵也將他和伯景鬱調查到的內容說給三人聽。
兩邊一對,基本就能還原這個案子。
庭淵總結道:“所以整個故事是這樣,姚家姑娘回家自殺後留下一封信指認聞人政奸汙她,隨後上吊自殺,家人發現她自殺後拿著信去衙門報案,聞人政在得知此事後,從鄉衙趕來小路村,被從縣衙趕來的衙役抓捕,起初他並不承認自己奸汙了姚家姑娘,村民也認為可能性不大,要求檢查姚家姑娘的身體遭到阻攔,聞人政被押往總府關押在牢裡,他前腳剛到總府,後腳姚家餘下的六口人就在半夜被燒死在家中,且這大火極其詭異,隻燒了他們家旁人家一點都沒燒到,巧娘去總府見聞人政,找了訟師想為他辯護翻案被他拒絕,得知姚家六口死於大火他便認下了奸汙姚家姑娘的罪名。”
杏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認?難道他真的奸汙了姚家姑娘嗎?”
庭淵搖頭。
杏兒更懵了:“既然沒乾,他為什麼要認?”
伯景鬱回答了杏兒的疑惑,“他認下罪名的契機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杏兒想了一下,“是姚家六口的死,難不成這六口的死真的與他有關?”
伯景鬱點頭。
杏兒:“那他豈不是並無冤屈。”
庭淵依舊搖頭,“不對,你再仔細想想。”
伯景鬱看庭淵有意培養杏兒的思考能力,便沒有插話。
呼延南音也領悟了庭淵的意思。
大家都看著杏兒,看她能不能想明白其中的關鍵。
杏兒想了許久,腦子裡閃過伯景鬱的話,拍了一下手,“我明白了!”
庭淵笑著看她,引導她往下說,“明白什麼了。”
杏兒道:“聞人政奸汙姚家姑娘一案,姚家人是關鍵人證,姚家姑娘到底有沒有被奸汙隻有姚家人知道,他們死了人證就沒了。”
庭淵欣慰地看著杏兒。
杏兒有些不自信,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
平安問:“為什麼姚家姑娘是否被奸汙姚家六人會是人證?”
杏兒道:“因為姚家姑娘是否被奸汙沒有人查驗過,隻有她留下的一封書信,她的屍體隻有她的家人能夠接觸到,人死後入殮出殯要為死者更換衣服整理儀容擦拭身體,那麼她有沒有被奸汙,為她入殮的人肯定知道。”
杏兒堂嬸走的時候,便是她娘幫忙入殮,因此她對這些事有一定的了解。
杏兒看向庭淵,尋求答案。
庭淵給予肯定地回答:“你說得沒錯,她的家人阻止旁人查驗她的身體倒也說得過去,畢竟死者為大,官府沒有強烈要求查驗,那便隻有姚家姑娘的家人知道她是否被奸汙。”
“那這不是殺人滅口嗎?”杏兒猛然間反應過來。
“不錯。”庭淵道:“林玉郎隻負責殺人,至於其他的他並不清楚,據他的口中聞人政沒有這個錢買/凶/殺/人,根據現有的證據來看,聞人政確實沒有錢買凶,再者他也不是殺害姚家六口的凶手。”
“何以見得?”呼延南音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
庭淵解釋道:“如果是他殺了這一家六口,關鍵證人沒了,你認為局麵對他是有利還是無利?”
呼延南音:“當然是有利,沒有證人,這件事就說不清,隻要他咬死不認……”
聲音戛然而止。
是啊,證人死了,局麵對聞人政是有利的,他完全可以不認,證據不足他肯定會被釋放,要麼官職降級要麼罷黜官職,他為什麼要認下這個罪名呢?
這個罪名根本就沒有坐實,他為什麼要自己坐實罪名?
依照律法,奸汙者死,他認下自己奸汙,便是死罪,官員不可輕易斬殺,要送至京城交由刑部處置。
杏兒猛然道:“他是要去京城。”
平安問:“他為什麼要上京城,去了刑部隻有一死。”
呼延南音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機,“他很聰明。這恰恰是他的一線生機。”
平安不明白:“為何?”
“到了刑部,案件會複核,核查無誤才會行刑,核查他就可以翻案,人到了京城,便不受地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