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塬看向霜風,有他在,還輪不到自己來發號施令。
霜風:“留條命接受審判就行。”
“是。”
沈塬心裡狠狠地跳了一下,隨後與身後主管刑司的官員說道:“全都押入大牢。”
“是。”
刑司州同於廷州領下命令,差人將這些人全都捆起來押入大牢,嚴刑伺候。
這些官員全都是數萬人的科舉裡考出來的,都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麼。
聞人政一案,這些官員多少都知道一些情況,一封聞人政的密信便能一舉抓獲戶司三十六名官員,僅僅是一封內容都沒公布的密信而已。
可見聞人政一案背後的牽扯有多廣。
主管戶司刑司的官員紛紛跪地。
“下官毫不知情,請王爺明察。”
這些官員皆是如此。
連帶著其他官員也紛紛重複這句話。
霜風並未言語,而是直接朝外走去。
一行人到了州衙。
“怎麼今日不見許監州?”
終於有人發現監州不見了。
難不成監州已經逃了?
眾人心中更是驚懼。
前腳霜風剛在主位上坐下,麵前由知州沈塬領頭為首的官員便跪了一地。
“諸位這是作何?”霜風明知故問。
沈塬道:“請王爺明察,下官真的對此事毫不知情。”
“一封內容都不知道的密信,就有這麼多官員聚在一起商討脫罪,你們的稅收還真是毫無問題,諸位作假的本事還真是讓本王開了眼。”
在此之前,霜風安排過戶部隨行的官員查過他們的戶部的賬冊,並未從中發現任何問題。
沈塬:“下官一定查個清楚明白,給王爺一個合理的解釋。”
紀平倉也道:“下官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請王爺準許下官將功贖罪。”
霜風看向紀平倉,勾唇一笑:“好,本王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倒要看看,你紀平倉如何將功贖罪,但凡有一點不清不楚,本王砍了你的腦袋。”
“謝王爺恩準。”
霜風並不需要在此時就將案件查個水落石出,伯景鬱給他的命令是拖延時間。
現在並不著急將案子查清楚,進度放緩,反而能讓中州的官員心裡發慌。
所以他至今都沒有明示這些官員到底乾了什麼,想知道,就得他們自己查。
哪些官員在此事中出力哪些官員在渾水摸魚,也能借此看清。
就是要讓這些官員雲裡霧裡,搞不清方向。
真正的突破口是劉家。
霜風將這些官員扔在府衙,將戶部和刑部的人調到司戶署和司刑署接管他們的位置,自己則是帶人回官驛休息。
留下一眾官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按理說發生這麼大的事,“伯景鬱”應該下令嚴查,卻偏偏無比淡定。
幾人回到房中,門外有侍衛把守,赤風早就在屋裡吃上了早點。
驚風坐到赤風的旁邊。
赤風問:“你們行動可還順利?”
驚風拿起一個餅子裹上小菜,“吃飽了再說。”
霜風疾風防風三人相繼坐下。
赤風看向他們,“如何。”
“一切順利。”
霜風道:“如今這些官員都還在發懵。”
防風笑著說:“能不懵嗎?雷聲大雨點小,不符合常理,他們肯定會猜你想做什麼。”
疾風嘖嘖兩聲:“這些人也是真的沉不住氣,一詐就都跳出來了,都是科舉入仕的官員,腦子卻這麼不好使。”
“那倒也不是他們腦子不好使。”驚風不認可疾風的話,“是我們給他們下了套,也是庭淵算得準,若是我們沒有提前給他們下套,不反監視這些人,怎麼可能輕鬆抓得住他們?”
霜風很讚同驚風的話,“確實比我想的要輕鬆一些,我以為至少會有人反抗,起碼要沒幾條人命。”
“我也是這麼想的,誰料他們一個個地一點都不敢反抗。”
驚風搖頭,“不是不敢反抗,是壓根沒給他們反抗的機會。”
畢竟誰都不想被射成馬蜂窩。
他們手裡現在證據不足,也沒有所謂的密信,伯景鬱他們在霖開縣不拿到有力的證據,僅憑昨夜這些官員聚在一起商量的那些事情,想要將背後所有事情全都挖出來幾乎不可能。
驚風問赤風,“劉家人招了嗎?”
赤風兩手一攤,“昨夜他們裝啞巴,一句話都不說,我也不急,索性磨一磨他們的性子,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嘴那麼硬。”
等中午太陽曬過,傍晚他再過去。
讓他們在外頭曬一宿,不給吃不給喝,也不準他們睡覺,看看誰能熬得過誰。
就他們這點兒道行,放在他們手下,都不夠看的。
司刑署被刑部隨行的官員接管,監牢也被刑部的隨行官員一並接管。
三十六位司戶被關在總府的牢獄中,每個都是單獨關押,嘴裡都被塞了布條,不許他們私下交流。
主管司刑署的州判張中諭負責審訊,防風與刑部刑訊官在旁監察督導。
刑署審訊都在審訊廳內,審訊廳與牢獄不在同一個地方,兩處相隔幾百米,審訊廳在地上,牢獄在地下,就是即將受審的罪犯聽到審訊的內容,利用這種信息差,讓受審的罪犯心理產生壓迫,也能避免相互串供。
審訊廳內沒有窗戶,隻有一個天窗,剛好落在審訊主座的位置上,其餘位置一片黑暗。
張中諭坐在桌案旁,重重地拿著驚堂木拍了一下桌子,“堂下何人,所犯何事,因何被捕?”
那人不語。
張中諭道:“上刑具。”
身後靠牆的位置上有各種各樣的刑具。
通常受審的人肯說話,便不會受刑,若是不肯說話,刑司自然有一套方法撬開受審之人的嘴。
拔指甲,紮針,皮鞭蘸鹽水,鐵梳子扒皮,烙鐵燙皮肉,竹棍夾手指等等。
一般情況下上刑具都是從最基礎的皮鞭蘸鹽水開始。
防風看他們又要搞老一套,覺得很沒意思,“換個玩法。”
張中諭看向防風,“不知防風大人想怎麼玩?”
防風微微勾唇,“在他的頭上放一個梨子。”
立刻就有人按照防風說的做。
接著防風拿出布條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張中諭:“??”
張中諭連忙看向刑部的刑訊官,“江大人這……”
刑訊官根本不想管。
張中諭又看向防風,“防風大人,這萬一失手射死了他……”
此時被捆在柱子上的官員被嚇得瘋狂搖頭,閉著眼睛射箭怎麼可能射中他身上的東西,極大概率是要射在自己的身上。
防風冷笑:“怎麼,這會兒知道怕了?”
張中諭心說這誰能不怕。
他的刑具落在身上最多殘廢,這是有機會致死的,要是射中眼睛就得瞎了。
防風朝著柱子上官員的襠部放了一箭。
那官員嚇得瘋狂搖晃身體想要躲避,可他被固定在柱子上,根本沒有他躲避的地方。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好幾個準備上刑具的人都不敢看,這肯定是要斷子絕孫了。
咣當一聲。
箭紮在柱子上,所有人都朝著被綁之人襠部看去。
萬幸的是保住了。
而那官員直接被嚇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