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雲晚手腕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瑩潤的眼眸微微睜大,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下意識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為什麼電話那邊會傳來奚厭的聲音?
難道是他跟男人撒謊後太心虛,都已經產生幻聽了?
終雲晚擔憂地咬了咬唇,垂眼看向手機屏幕。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他盯著那串號碼看了一會,才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片刻後,他眼裡閃過明顯的慌亂。這好像是奚厭的電話號碼。
之前奚厭都沒怎麼給他打過電話,他也就忘記給奚厭的號碼備注,直到現在,存在他手機裡的聯係方式還隻是一串數字。
所以剛才他描述睡衣的那些話,全都被奚厭聽到了?
終雲晚臉頰倏地開始發燙,大腦一片空白,在回過神來之前,已經慌不擇路地對那邊說了一句:“你打錯了!”
然後按斷了電話。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終雲晚抬手捂住臉,耳尖紅得能滴血。奚厭那邊肯定存了他的電話,他欲蓋彌彰的話聽起來也太蠢了。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他腦海中又開始播放自己對"店家"說的話,羞恥得指尖微顫,連白皙的脖頸也紅透了。
那邊奚厭盯著已經黑屏的手機,臉黑如鍋底。
他今天腦子裡一直是終雲晚盯晚生病時虛弱的樣子,下午沒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想問下那人的病好點沒。
沒想到那邊一上來就給他這麼大的驚喜,活蹦亂跳的聲音根本不像是還病著的樣子。
奚厭沒察覺到自己懸著的心已經放下,閉上眼按了按眉心,回想起剛才少年在耳邊絮絮叨叨說的話。
“這件睡衣領子太高啦,跟描述的不一樣呀。”
“我想要布料少點的那件,嗯……就是後背有個大洞的那件。”
奚厭黑沉沉的眼眸緩緩睜開,眉梢壓低。
最近天氣是悶熱了點,但還沒有到炎熱的夏天,家裡的空調也沒壞。終雲晚為什麼要買一件那麼清涼的睡衣?
奚厭垂眸認真思索了許久,助理敲門進來的時候還以為他在想工作上難處理的問題,沒敢出聲又悄悄退了出去。
但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奚厭還是沒
想明白終雲晚想做什麼,反而終雲晚描述的那件睡衣在他腦子裡愈發清晰,甚至有了畫麵。
終雲晚的背本來就又窄又薄,從睡衣後麵的鏤空可以看見整個腰身,細膩的皮肉會直接蹭在深色的被單上,一碰就是一片紅痕。在終雲晚爬上床的時候,從前麵的低領還能看見……
奚厭驟然沉下了臉。
少年描述的那件睡衣前麵領子低,後麵又沒什麼布料,那還叫什麼睡衣,披塊破布在身上也差不多。
他冷著臉把那些畫麵趕出腦海,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好在那通電話至少讓他知道小麻煩精的病已經好了,他工作時沒有再走神,準時在下班時間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
回到家裡,小麻煩精正趴在沙發上看手機,白皙纖細的小腿有規律地晃動。
聽到他走進來的動靜,終雲晚立刻回過頭,朝他軟軟地笑著:“你回來啦。”
奚厭嗯了一聲,看了眼少年恢複紅潤的麵容和唇瓣,“病好了?”
終雲晚用力點頭,不敢再裝不舒服:“今天吃了兩次藥,已經好很多了。”
“哦,”奚厭眉梢微微抬起,話鋒一轉,“那睡衣重新寄給你了嗎。”
終雲晚後背頓時繃緊了,他磨磨蹭蹭從沙發上坐起來,低頭不敢看男人審視的眼神,"什、什麼睡衣呀?”
他今天在掛斷電話後,就把那件寄錯的睡衣給扔了,也沒好意思再去重新買一件。
奚厭想起電話裡少年大喊的那句“你打錯了”,薄唇沒忍住抿出細微向上的弧度,又硬生生壓了回去。
在終雲晚差點要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發時,秋姨從廚房走出來,喊他們去吃晚飯。終雲晚立刻從沙發上彈起,把剛才的事選擇性遺忘,眼眸亮晶晶地招呼奚厭一起去餐廳。
剛來到餐廳,奚厭就發覺今天的菜跟平時不一樣,餐桌上一大半的盤子裡都是各種海鮮。
秋姨把飄著香氣的湯端到正中間,笑著跟他解釋:"小少爺今天說想吃海鮮,我就多做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終雲晚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隻快半斤重的黃油蟹,迫不及待地動手剝殼,還不忘朝秋姨露出一個笑容:“謝謝秋姨。”
秋姨眼裡滿滿的都是慈愛,又幫他們一人打了一
碗湯。
那是剛剛煲好的豆腐鯽魚湯,奶白色的湯汁翻滾出濃濃的香氣,嘗起來鮮香美味。
奚厭剛低頭喝了兩口,一大塊鮮嫩的蟹肉就出現在眼前。
他抬起頭,看到終雲晚舉著剝好的第一塊蟹肉遞到自己唇邊,眸子裡閃著期待的光。
奚厭停頓片刻,張開嘴吃下那塊帶著飽滿蟹黃的蟹肉,糯軟醇厚的口感香而不膩。
吃完沒多久,少年細白的手指又伸了過來,手裡還是捏了一塊伴著蟹黃的蟹肉。他神情微微滯住,眼神狐疑地看向身旁的終雲晚,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是說喜歡吃海鮮嗎,怎麼自己一點也不吃,全塞給他了。難道是掉在地上再撿起來的?
“哎呦,小少爺可真疼奚先生。”秋姨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笑彎了。
奚厭沉默地吃下那塊蟹肉。他看不見得。
秋姨給他們打好湯和飯,轉身去收拾廚房了。
終雲晚晶亮的眼眸轉了轉,在心裡回想今晚學到的方法,緩緩鬆開手裡的蟹殼。吃到一半的蟹殼掉進麵前的鯽魚湯裡,濺出幾滴湯汁。
奚厭轉頭看過去,就看到少年無措地低頭看身上的湯汁,兩隻手因為沾了油脂無法擦拭。少年抬起長睫無辜地看向自己,軟聲請求道:"奚厭,你能幫我擦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