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淡淡掃過去,眸光頓時沉下來。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人。
“雲晚,”沈聞清端著香檳,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分熱情但也不讓人覺得疏離,“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改天請你吃餐飯。”
頓了一下,又補充:"就當是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
終雲晚剛喝下一杯香檳,大腦開始有些混沌,輕輕“嗯”了一聲。
沈聞清眸底的光微亮,又輕聲問:“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
少年看起來有些酒意上頭,漂亮的臉蛋紅撲撲的,那雙螢潤的眸子比剛才更透亮,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沈聞清喉結微動,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你知道南風苑嗎?”少年輕軟的嗓音響起,似乎是因為喝了點酒,咬字也比平時更軟,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在心裡掃過,"我朋友帶我去那裡吃過,味道很不錯。"
話音落下,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
奚厭轉頭看向神態認真的終雲晚,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那個地方。
沈聞清眼裡閃過一絲意外
,笑著點頭:“我前段時間才去過那家餐廳,味道的確很好,不過那個地方不好找,我上次去的時候還走到巷子裡去了。"
終雲晚眼睫顫了下,混沌的大腦遲緩地運轉,小聲嘀咕:“原來你也在那。”
奚厭跟終雲晚離得近,耳朵清晰捕捉到這句話,漆黑瞳仁微縮。
雖然沒明白終雲晚的意思,但心裡的不安還是逐漸擴大,直覺有什麼不受他控製的事情要發生。
沈聞清站在終雲晚對麵,沒聽清他那句話,往前走了一點,“什麼?”
靠近之後,能聞到屬於少年身上淡淡的甜香混著酒香,暖融易史的氣息直往鼻子裡鑽。剛才喝了幾杯香檳都仍然清醒的沈聞清,此刻突然感到一絲微醺,情不自禁想要靠得更近。
奚厭眸色轉冷,剛想要出聲提醒他彆過界,身旁的終雲晚身形就晃了晃。
他趕緊扶住終雲晚軟綿綿的身子,但少年手裡的酒還是灑出了大半,藍色的液體灑在沈聞清身上。
終雲晚撐著奚厭的手站穩,腦袋還有些昏沉,看到沈聞清白色禮服上的酒液,連忙道了聲歉,拿起紙巾就想幫他擦乾淨。
奚厭額角一跳,扣住少年伸出的手,“他自己能處理。”
沈聞清感受到男人明顯的敵意,抬眼看他一瞬,又看向酒意上頭有些腳步不穩的少年,還是沒說什麼。
“沒事,我去車裡換身衣服就好。”他朝終雲晚笑了笑。
胡爍遠遠地看到三人站在一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立刻湊了過來。
看到奚厭不算好的臉色,趕緊插嘴道:"我帶終先生去貴賓室處理一下吧。"
那杯酒也濺到了終雲晚身上,雖然沒有沈聞清的情況嚴重,但禮服上也有一塊明顯的痕跡。
奚厭輕輕頷首,牽著終雲晚跟在他身後。
終於把這三人分開,胡爍在心裡鬆了口氣,加快腳步帶他們朝貴賓室走去。把他們帶到貴賓室門口後,胡爍就離開了。
奚厭剛想推門進去,就被終雲晚輕輕拉住。他低頭看過去,對上了少年一片水光的眸子。
“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終雲晚說話的語速很慢,也很清晰。
奚厭皺眉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我在外麵等你,有事就
叫我。"
終雲晚輕輕“嗯”了一聲,推開門走進去。
貴賓室裡麵的環境很舒適,隔音也很好,關上門之後就聽不見外麵的嘈雜聲。
他沒有去處理禮服上麵的汙漬,隻是在沙發上坐下,呆呆地盯著地麵。片刻後,淚珠"啪嗒啪嗒"地開始往地上掉。
即使到現在這一刻,他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認錯了人。
難怪奚厭一開始就不喜歡他,不管他怎麼努力,也還是不肯對他敞開心扉。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終雲晚坐在沙發上無聲地哭了會,等心裡好受了點,才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找電話號碼。
雖然產生過逃避的想法,但在今晚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件事不可能裝作沒發生。他和奚厭也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反正奚厭也不喜歡他,就算有些難過,他也要把這件事好好解決。
終雲晚翻到要找的那個電話,咬了咬唇撥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很快被接起。
“喂,趙叔。”終雲晚的聲音帶了點鼻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你現在有空嗎?”
那邊趙良弘在接起電話前,就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雖然是終家的私人律師,跟終雲晚的接觸不少,但小少爺很少主動找他。
聽到電話那邊帶著鼻音的聲音,他心裡更加慌張,趕緊應道:"有空有空,發生什麼事了?"
終雲晚垂眼盯著地麵,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小聲說:"趙叔可以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嗎?”
頓了片刻,又加上一句:“現在就要。”
趙良弘懷疑自己聽錯了,愣了片刻才問:“準備一份什麼?”
“離婚協議書。”小少爺重複了一遍,一字不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