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厭眉頭緊鎖,扣住他的手腕在水下衝了一會,才抬眼問他:"疼嗎?"那白細的手指泛紅,在細膩的肌膚上顯得十分突兀,好在沒有燙出泡。
終雲晚搖了搖頭。
“我來吧。”奚厭鬆開他的手,把砂鍋端出廚房。終雲晚抿緊唇,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今天的午餐很豐盛,餐桌上的氣氛也非常融洽。
外婆顯然對奚厭的近況十分關心,連平時最喜愛的外孫都隻問了幾句,剩下的話題都圍繞著奚厭。
奚厭有問必答,跟外婆和宋漪在餐桌上聊了很久。
終雲晚一開始還專心聽著,後麵就逐漸走了神。看宋漪的反應,似乎早就知道外婆跟奚厭認識,可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他莫名想起奚厭之前想要告訴他的“秘密”,還有宋漪前段時間打給他的那通電話,腦子裡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那些事會不會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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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事跟他有關的話,他怎麼會一點都不知情,這也太奇怪了。總不可能其他人都知道那些事,隻有他不知道吧。
終雲晚無意識地咬住勺子,抬眼看了看餐桌前的三人,愁得蹙起眉尖。
宋漪瞥了眼她那把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兒子,唇邊的笑意有些無奈,心情複雜地垂下眼。
吃完午飯,外婆把終雲晚和奚厭帶到提前收拾過的房間,讓他們好好休息和倒時差。
在浴室洗完澡出來,終雲晚坐在大床中間,糾結地掰著手指。他到底要不要找奚厭問清楚?
可之前奚厭想告訴他的時候,他都那樣堅決地拒絕了,奚厭還會願意告訴他嗎?
終雲晚糾結地在被子上滾了兩圈,又坐起來,眨巴著眼睛等奚厭出來。
浴室門打開,渾身蒸騰著熱氣的男人從裡麵走出來。
奚厭走到床前,先看了眼終雲晚微微翹起的烏發,又看向稍微淩亂的被子,已經能想象出剛才小貓打滾的畫麵。
他眉梢微抬,擦著頭發在床邊坐下。
身後,一道試探的目光悄悄移到他背上,候地移開,又再挪回來。
奚厭黑眸微垂,平時敏銳到可怕的直覺此刻仿佛不存在。在他放下毛巾時,身旁的床墊終於微微下陷,淡淡的甜香驟然鑽進鼻子。
終雲晚湊到他旁邊,姿勢乖巧地跪坐著,圓潤而淺淡的眼眸輕輕撲閃:“奚厭,我想問你件事。"
奚厭喉嚨發緊,嗯了一聲:"你問。"
"你之前說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訴我,那個話還算不算數呀?"終雲晚緊張地盯著他,手指揪緊被角,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奚厭眸色頓時一沉,薄唇抿緊。在終雲晚忐忑不安的注視下,緩緩點頭:"算數。"
終雲晚鬆了口氣,眼睛微亮的看著他:“我想聽,你現在告訴我好不好?”
那日在車裡,少年紅著眼眶說對他的事一點都不好奇,讓奚厭的心臟一直被痛苦炙烤著。然而在此刻,也隻是放鬆了絲毫而已。
"好。"
奚厭沉沉做了個深呼吸,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良久後,低沉的嗓音才響起:“以前奚家家族鬥爭很嚴重,那些旁支私下裡聯手,想要針對我父母。我父母不想參與那些紛爭,在我小學的時候帶我離開了奚家。"
終雲晚豎起耳朵認真聽著,點點頭。這些事他從秋姨那聽到過一些,在那之後的事,秋姨就不清楚了。
奚厭繼續道:“我父母跟奚家斷了關係,帶著我去另一個城市白手起家,開始新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黑眸裡的寒意消融,"在那裡,我認識了一個人。"
終雲晚耳朵豎得更高,眼眸睜圓,把好奇寫在了臉上。是誰能讓奚厭記這麼久?
奚厭垂眸遮住眼裡的情緒,低緩道:"他長得很好看,善良又單純,還很容易心軟。"
終雲晚眼裡閃過訝異。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奚厭誇彆人。
隻是下一刻,又聽見男人接著說:“但純真過了頭,做事有時候很笨,還什麼都怕,是我見過最膽小的人。"
終雲晚撇了撇嘴,在心裡吐槽。
純真就是純真,為什麼還要在背後說彆人笨。膽小也很正常啊,世界上那麼多東西,總有幾個會讓人害怕吧。
他隻敢在心裡吐槽,不敢說出來打斷奚厭的話,抬眸想繼續聽下去。隻是這一眼,就捕捉到奚厭唇角抿出的弧度,和眸裡跳動的情緒。
這個神情,跟那晚在巷子裡初次遇到奚厭時,奚厭將他逼到牆角的神情很像。如出一轍的惡劣。
但還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終雲晚嘴唇微張,緊盯著眼前男人輪廓銳利的側臉,心情震驚。難道奚厭從小就有這樣惡劣的一麵,還欺負過其他人嗎?
正當他在心裡對奚厭的行為表示譴責時,那雙熟悉的黑眸驟然看向他,一瞬不瞬,似乎想望進他的心底。
低沉的聲音帶了點啞,如同試探:“你一點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