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終雲晚跟在他身後可憐兮兮地喊幾聲“哥哥”，他就會不假思索地拋下一群小夥伴，陪終雲晚做些對他
來說太過幼稚的事。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奚厭是個標準的“弟控”，在他那裡，沒有什麼事能比終雲晚更重要。
這天，奚厭放學後跟同學在操場打籃球，終雲晚去他教室沒找到人，又背著書包晃悠到操場上找人。
旁邊正在中場休息的同學先看到終雲晚，立刻朝操場中間喊道：“奚厭，你弟來找你了！”
奚厭跑得飛快的腳步緩緩減速，轉頭往那邊看了一眼，看到終雲晚謹慎地站在籃球砸不到的地方，踮著腳朝他招手。
他停下腳步，把手裡的籃球扔給其他人：“你們打吧，我走了。”
其他人看見終雲晚來了，也都熱情地朝他揮手，然後得到了終雲晚不厚此薄彼的甜甜笑容。
有人沒忍住對奚厭酸溜溜道：“真羨慕你，有個這麼乖的弟弟，我弟怎麼就那麼欠揍呢。”
其他人點頭附和，還有人抱怨道：“我弟就知道跟我搶東西，我都快打不過他了，這麼可愛的弟弟到底哪裡找的？”
奚厭彎腰拿書包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抿起唇，當作沒聽到他們的議論。
雖然所有人都以為終雲晚是他弟弟，就連知道他跟終雲晚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這樣認為，可他心底卻從來沒有把終雲晚當成弟弟。
他心裡清楚，他無條件地對終雲晚好，並不是因為終雲晚總是追著他喊哥哥。
隻是奚厭也想不明白，如果他沒有把終雲晚當成弟弟看待，那終雲晚對他來說是什麼？
因為想不明白，他也就從來沒有糾正過彆人的說法，隻是心底一直隱隱不肯承認這個關係。
終雲晚迫不及待地跑過來牽住奚厭的手，連聲喊了幾聲“哥哥”，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什麼事想要告訴他。
果然，還沒走出幾步，終雲晚就把小書包背到身前，在裡麵翻找著什麼。
奚厭見他整張小臉都要埋進書包裡，怕他看不見路摔跤，隻好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在找什麼？”
還沒聽到回答，一張粉色的紙就從敞開的小書包裡掉出來，飄到奚厭麵前。
奚厭彎腰撿起，瞥見上麵歪歪扭扭的字跡，隨口問道：“這是什麼？”
他一眼就認出這不是終雲晚的字，終雲晚寫的字要更加端正整齊，字形圓潤可愛，仿佛能看見小孩抿著唇認真一筆一劃寫下。
而這張紙上的字就沒那麼美觀了，即使能看出寫字的人已經很努力，可還是好不到哪去。
終雲晚還在書包裡繼續翻找著，頭也沒抬地回答：“那是新同桌給我的，他說他想當我男朋友。”
稚嫩的童音語氣毫不在意，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聽在奚厭耳中卻如同一聲驚雷。
奚厭下意識去看那張紙上的字，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雖然早就知道終雲晚長得好看，可他沒想到終雲晚會這麼早就接觸到這些事情，心裡有些微妙的不快。
奚厭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紙攥成一團，裝作
不經意問道：“你答應了嗎？”
他想，如果終雲晚真的被人哄騙了，他就去找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算賬。
“我才不答應呢！”終雲晚從書包裡抬起頭，雪白的腮不滿地鼓了鼓，“他說如果他當我男朋友，我就隻能喜歡他一個人，可是我更喜歡哥哥呀。”
奚厭一怔，心口像是被一隻沒長角的小鹿用力一撞，連心跳都變得不規律起來。
“找到啦！”
在他愣神的間隙，終雲晚在書包裡努力撈了撈，終於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毛絨小熊。
“哥哥，這個送給你。”終雲晚把那個憨態可掬的小熊伸到奚厭麵前，圓眸期待地盯著他，“這是我在手工課上做的，好看嗎？”
奚厭跟那個毛絨小熊對視片刻，從他手中接過來，向來冷硬的眉眼變得柔和：“好看。”
終雲晚的目光跟著毛絨小熊跑，還有些依依不舍地叮囑奚厭：“你要保管好哦，我會經常去看它的，我以後還要給他做新衣服。”
“嗯。”奚厭想把毛絨小熊放書包裡，又怕把它壓變形，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
他想了想，低聲問終雲晚：“要來我家嗎？你可以幫它挑個位置。”
他們兩個人住得近，這一年來沒少去對方家裡串門，宋漪對奚厭的歡迎自然不用說，奚厭的父母對終雲晚這樣乖巧可愛的小孩也非常喜歡。
他們自己的兒子從小性格冷硬沉穩，從來不會跟他們撒嬌，而終雲晚在長輩麵前嘴甜又會哄人，奚厭父母就差沒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寵。
終雲晚也很喜歡奚厭的父母，平日裡沒事就愛往奚厭家裡跑，儼然把那當成他第二個家。
聽到奚厭的話，終雲晚眼睛一亮，用力點頭：“我要去！”
奚厭沒忍住微微勾起唇角，朝校門外走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
經過垃圾桶時，不忘把手裡那張攥成一團的情書扔進去。
*
轉眼就是聖誕節。
為了讓終雲晚玩得開心，終家夫婦在家裡舉辦了聖誕晚宴，邀請了終雲晚的朋友和同學，還有親戚家的小孩。
終雲晚提前許久就開始準備聖誕節的禮物，聖誕晚宴當晚，他抱著滿懷的禮物盒站在門口，漂亮的小臉紅撲撲的，期待地等待客人到來。
還沒到晚宴開始的時間，就有許多客人已經到了，終雲晚給每個客人都送了禮物，也收到了同樣多的禮物。
他把收到的禮物都放進一個大禮物箱裡，看了眼旁邊寫著奚厭名字的禮物盒，擔憂地朝門外看了眼。
哥哥怎麼還沒來？
終雲晚在門口張望了一會，等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轉身一溜煙跑到了樓上。
他們家和奚厭家離得近，從二樓的窗戶可以看到奚厭家門口的鐵門。終雲晚把臉蛋貼在冰涼的窗戶上，眼巴巴地瞅著那張毫無動靜的鐵門，過了一會，才揉了揉臉直起身。
在這裡沒看到奚厭的蹤影，他隻
好又朝樓下走()，在下樓梯的時候?[(()，忽然聽見下方有人說話的聲音。
終雲晚奇怪地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影，又扶著樓梯欄杆踮腳朝下麵看，發現在樓梯陰影的籠罩下，有兩個人正站在那說話。
其中穿著漂亮小裙子的那個女孩是跟他一樣上小學的表妹，站在她旁邊那個男生比他們大幾歲，是他們都認識的一個哥哥。
見他們站在那裡，終雲晚將大半個身子都探出欄杆，想跟他們打聲招呼。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表妹抱住那個男生的手臂，任性道：“我不管嘛，我就要永遠都跟哥哥在一起！”
男生沒推開她，隻是沉穩地搖了搖頭：“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我以後還要結婚生子，到時候就顧不上你了。”
終雲晚嘴巴半張，聽到男生的話愣了愣，小臉慢慢皺成擔憂的一團。
為什麼不能永遠在一起？難道奚厭以後也會因為結婚丟下他嗎？
但表妹明顯沒有因為男生的話而感到挫敗，她眼睛像小裙子上的閃片一樣亮，晃了晃男生的手臂：“那你以後娶我就好了呀，我當你老婆。”
終雲晚的圓眼睛緩緩睜大，思路瞬間就被打通了。
是哦，這樣不就行了嗎！
他還想繼續聽聽男生怎麼回答，整個人就騰空而起，被路過的傭人驚呼著抱了起來：“小少爺，怎麼能趴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摔下去了可怎麼辦呐！”
終雲晚徒勞地蹬了幾下小短腿，還是被人抱到平地才放下來。
雖然沒能聽到那個男生的回答，也不知道男生的反應如何，但並不影響他認為表妹的那個主意很好。他圓乎乎的眼睛微亮，歡快地跑到門口繼續等奚厭。
奚厭匆忙走進大廳的時候，看見終雲晚正被一群小孩圍在中間玩遊戲，他穿著一身華麗的小禮服，脖頸上係著銀白色的領結，像童話裡矜貴漂亮的小王子。
傭人看到奚厭，笑著迎上來：“奚少爺，小少爺剛才一直在等你呢，我去跟他說一聲您來了。”
奚厭朝終雲晚的方向看著，搖了搖頭：“不用。”
他手裡拿著準備好的禮物轉身，想找個角落等終雲晚，但終雲晚已經發現了他，迫不及待地從人堆裡跑出來。
“哥哥！”終雲晚開心地抱住他的手臂，仰著白裡透紅的臉蛋，“平安夜快樂！”
奚厭聞到一陣淡淡的甜香，是終雲晚身上原本的味道混著糖果和甜點的香氣，像是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紮進他的懷裡。
“平安夜快樂。”他臉上浮現笑意，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還沒來得及把手裡的禮物遞過去，就聽到終雲晚一疊聲地喊他“哥哥”，急切地拉著他往角落走。
奚厭知道他這是又有什麼事要跟他說，便任由被他拉著走到角落，等著他開口。
直到走到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終雲晚才停下腳步，有點緊張地把自己的小領結扶正，鴉羽般的長睫扇了扇。
奚厭正奇怪他要做什麼，就看到小孩撲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稚嫩的嗓音軟軟道：“哥哥，我以後給你當老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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