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甚至能夠完全篤定,陳宴拍下的這一枚粉鑽,絕對比上次拍給劉希暖的那枚粉鑽還要來得價值連城。
所以,陳宴這是什麼意思呢?
是要拿這麼價值連城的東西來虛偽的討好她,酣暢淋漓而又驚心動魄的陪她玩兒這麼一場遊戲?
還是,陳宴對她,是真的動心了。
也是真的因為她上次故意表現出的對他送劉希暖粉鑽的事拈酸吃醋,而委婉的想要補救?
要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送她一枚隨隨便便的粉鑽,而不是這麼一枚獨一無二的。
周棠深吸一口氣,搞不懂陳宴真正的意思。
她像是完全被震到了一樣,呆呆的抬頭朝陳宴望去,嗓音都因為震撼而有些不穩,像是在做夢般不可置信的說:“陳宴,真拍給我的?”
陳宴像是看傻子般看著她,諷刺的說:“你覺得我隻是無聊得將這東西拿給你過過眼癮?”
周棠神色微動,似乎是反應了一下,隨即一把湊過去將他抱住,釋然而又帶著些像是圓了滿心求而不得的夢想,低啞著嗓子說:“陳宴,我們戀愛好嗎!不計前嫌的真正的戀愛,好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小心翼翼珍藏著的希望。
柔軟的身子也緊緊貼靠在陳宴身上。
然而陳宴卻沒回話。
周棠腦袋窩在陳宴懷裡,耳朵靜靜的聽著陳宴的心跳,她不著急,隻是以一種溫順至極的姿勢在靜靜的等著陳宴的回答。
她也以為陳宴也會將這場遊戲給做足,畢竟連價值連城的粉鑽都送了,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下,陳宴肯定會故意的滿足她的要求,從而,再度讓她對他徹底的上心,再徹底的萬劫不複。
然而,待周遭氣氛沉寂了許久許久,久得周棠在陳宴懷裡等得都快失去耐心了,也待周棠終於打算先退出陳宴的懷再做打算時,沒想到頭頂突然揚來了陳宴那低沉幽遠的嗓音,“周棠,‘戀愛’這東西,與‘愛’這個字一樣,從你嘴裡說出來,一文不值。畢竟輕易就可以放棄的東西,哪能登得上台麵。隻不過……”
他壓低了幾許嗓音,“你若真想玩兒,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你都在這場遊戲裡這麼賣力的表演了,我自然,也得配合一些,要不然得多無趣是吧。”
他的嗓音複雜極了,卷著幾許諷刺,又卷著幾絲莫名得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情緒。
周棠滿心複雜,鄙夷之至。
她對陳宴這滿嘴刀子的話真的都免疫了,聽聽也就過了,傷不到自己的心。
隻是陳宴總是這麼反複,總是這麼情緒不定,總是這麼容易在她的示好裡一半沉淪,一半又在矯情的諷刺她,這也越發讓她覺得,或許真的是在潛移默化裡,陳宴對她已經是有些上心了,奈何他又清楚的知道她隻是在陪他玩兒這場遊戲,並無真心。
所以,陳宴一半在沉淪,一半又因她沒有拿出真心而憤懣,這就是陳宴如今所有的矛盾點所在。
她也不經的想到,他連這麼大顆的粉鑽都送了,副卡也送了,各大奢侈品牌的當季新品也送了,彆墅花園也改造了,彆墅內部也可以操刀了,劉希暖也送走了,蘇意也推開了,王佳也被羞辱了,穆際舟也被他揍了,唐亦銘也被他威脅了,最後連帶徐清然,他也敏感得要去對付與威脅了,甚至於,她開車逃跑時,陳宴不休不眠的來追,她握刀自殺時,陳宴徒手奪刀並劃破他自己的手掌,她在楓山失蹤,陳宴連會都不開了就急急忙忙的跑來尋找,便是找到了,也要忍著後背和手上的傷親自將她抱上山頂。
這一切一切的彙總起來,似乎真的在不經意間,陳宴的所有情緒與情感,都已經在肆無忌憚的外放著,可笑的是他明明都已經在意成這個樣子了,卻還要表麵化的對她說出一切冷狠的字詞來。
心思至此,周棠忍不住勾著唇瓣複雜而又諷刺的笑了一下。
陳宴察覺到了,下意識低頭下來看她。
周棠在他視線落來的刹那便迅速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她仰著頭極其認真的迎上他的眼睛,“陳宴,我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我要拾起我高考完那天晚上的表白,我想再問你一次,我喜歡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陳宴瞳孔幾不可察的皺縮了一下。
周棠繼續說,像是用儘了滿身的勇氣與希冀,“這一刻,無關遊戲,隻關我高中三年的求而不得。陳宴,你當初拒絕了我,現在,能改變主意的接受我嗎?我們在一起,好嗎?真正在一起的那種,沒有任何的遊戲角逐,也沒有半點的爾虞我詐的那種。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她的眼底積滿了坦然與誠懇,似乎也在努力的摒棄前嫌,努力的想要重新給他和她一個機會。
陳宴的目光深深的凝落在周棠的眼睛,許久,他低沉沉的說,“你這次的喜歡,又打算持續多久?”他像是又在懷疑周棠的居心。
周棠笑了一下,嗓音越發的認真,“一輩子。”
頃刻,她清楚的看到陳宴的目光再度幾不可察的起伏了幾許,也在他以為他終於要被她打動得遵循他內心的感覺而點頭時,沒想到陳宴終究沒選擇回她這話,而是慢騰騰的將她推開,自顧自的吃起飯來。
周棠摸不透陳宴的答案。
不過她也不著急,她也拿起筷子開始陪陳宴一起吃飯,視線也時常充滿希望的朝他凝視著,直至晚餐結束,直至兩個人一起坐到了花園裡的花束下,直至陳宴再度點了煙吞雲吐霧的抽了一會兒,陳宴才朝她低沉沉的說:“剛才那話是你說的。周棠,也但凡你再敢給我耍什麼花樣,我一定弄死你。”
周棠猝不及防怔了怔,呆滯得反應了好幾秒,才驟然燦爛的徹底笑開。
她知道陳宴的答案了,他同意了。
她也終於明白,陳宴這個人真的不是刀槍不入,也真的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一種勝利的快——感。
她高中在他這裡輸了三年,不得陳宴半許喜歡,如今在陳宴麵前撞得頭破血流,被貶得一文不值,被強迫著丟掉所有的底線與清白和他周旋,在這滿身瘡痍的一刻,她似乎終於看到了陳宴對她的喜歡與沉淪,也終於看到了兩個人在實力懸殊的交鋒下,有了屬於她周棠的勝利曙光。
“陳宴,我愛你。”周棠忍不住傾身湊上前去,一把拂開他嘴角的煙,驀地忍住煙味吻了上去。
陳宴渾身似乎繃了一下,卻也刹那後,他開始猛烈的迎接。
直至激烈的吻徹底結束,周棠軟靠在陳宴懷裡,目光虛虛而又幽遠的落定在前方那一片片隨著夜風搖曳的玫瑰花裡,她輕輕的說:“陳宴,你針對穆際舟,針對唐亦銘,針對徐清然,是不是真的因為你在吃醋。”
陳宴不說話。
周棠笑了笑,也不打算真的追求答案,她將目光落定在他的臉上,繼續說:“我對穆際舟並不愛,當時隻是覺得適合,對唐亦銘也無喜歡,我對徐清然也隻是普通朋友關係,所以從始至終,我這輩子隻真正的愛過你。所以陳宴,我終於能和你在一起了,那我們以後,一定得長長久久,好好的呀。”
陳宴深眼朝她凝來,周棠便順勢迎上了他的眼。
也在這種沉寂的氣氛裡,在光影的搖曳裡,在清淺的微風裡,在各種交織而來的花香裡,周棠聽到了陳宴的一聲像是放下了所有似的應答,“嗯。”
這個字莫名的有些悅耳,讓她內心有些振奮。
心底深處的所有猜測與試探得到全部的證實,周棠笑得越發燦爛,湊上去吻吻他的唇,吻吻他的臉,而後吻到了他的眼睛。
也待他那雙深邃複雜的眼下意識的因為她吻他眼睛的動作而閉上時,看著他那沉淪而又釋然似的反應,周棠聽到了自己內心扭曲而又發瘋似的,狂歡。
這一晚,陳宴依舊是摟著周棠睡的,周棠照例在他耳邊纏蜷的說著晚安。
第二天一早,周棠醒來時便已發現陳宴已經早起上班去了,而待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時,她突然看到了那枚早就被她收在包裡放著的情侶戒指。
她微微愣了一下,隻覺這戒指是當天和柳悅在楓山爬山時才從指頭上摘下來的,沒想到這會兒竟又出現在了自己的中指上,她篤定這一定是陳宴的作為,但沒料到陳宴竟能精準的找到她的東西並還親自給她戴上。
周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拿著手機拍了一張手指戴著戒指的照片發到陳宴的微信,並在照片下打字道:早安陳宴。戒指是你給我戴上的嗎?那等你今天回來了,我能將你的那枚也替你戴上嗎?
陳宴的微信迅速就回了過來:你要折騰也行。
周棠莫名的勾唇笑了一下,她知道陳宴的意思了,就是你想折騰的話,倒也可以給他戴戒指。
他的話雖然難聽了點,但也在全然表明,陳宴在妥協,在順從,甚至連這種代表著特殊意義的戒指,他都傲嬌得願意戴了。
周棠其實在很大程度的篤定著陳宴已經對她上心了,沉淪了,當然,這也不排除陳宴如今也是個演戲高手,他能做到這樣,可能也有百分之一二的幾率是在下猛力的迷惑她。
周棠想著想著就想得有些多了。
待半晌回神,才朝陳宴回道:我不覺得這個是在折騰,我很開心你能讓我給你戴戒指。陳宴,我愛你,你好好的呀。
這句話發過去後,周棠在後麵跟著發了好幾個親親的表情包。
陳宴那邊似乎是再度的沉默了,沒再回周棠的話。
周棠都已習慣了陳宴這種時不時的冷場,她收了手機便自行穿好了衣服,也待劉麗將她推著去樓下吃完早餐後,周棠突然接到了楚商商打來的電話。
周棠下意識接起,楚商商那邊似乎被什麼東西震到了,說的話輿論無輪次,嗓音也莫名的有些嘶啞和斷續,“棠,棠棠,你,你上網了沒?你看,你去看看,究竟是,究竟是不是陳宴發瘋了啊?究竟,究竟是他瘋了,還是你真的將他徹底拿下了啊。”
周棠怔了怔,“怎麼了?網上是又有什麼關於陳宴的傳言了?”嗓音落下,她思緒驟然翻轉,在想一切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