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9(2 / 2)

如今,他們掌握了天音教這樣一個弱點,怎麼能不好好利用。

正好一箭雙雕。

柳傅書對柳若梅說:尹風楊從未背叛於她,尹風楊的失憶或許是魔教妖女從中作梗,看上了尹風楊後,對尹風楊下了蠱,這才促使尹風楊忘了她。尹風楊才會在回來之後,茶飯不思,對那個女人舊情難忘。

這個說法,自然比其他答案讓柳若梅接受。

如果尹風楊仍舊和以前一樣,全心全意地愛著她,他隻是迫不得已,為人所害,她當然可以忘記這件事,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於是,柳若梅接受了柳傅書的計劃。

柳傅書假裝中原武林和天音教有仇的人,綁架了柳若梅和寒樓,暗中威脅利誘尹風楊。

若是尹風楊想救下妻兒的性命,若是他不想與整個中原武林結仇,讓人知道他和魔教的關係,他便乖乖聽從他們的話做。

尹風楊已經對不起柳若梅一次,萬不敢對不起她第二次。

他麻木地給阿沅寫了一封信,附上他的信物,幫助那些人將阿沅引入了陷阱。

再眼睜睜看著阿沅在他眼前被人伏擊重傷。

那些人很守規矩,果然,沒幾天就將柳若梅和寒樓放了回來。

柳若梅很高興,尹風楊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心果然從始至終都在自己這裡。

他們過了幾天幸福安穩的生活,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然後,在一個清晨。

有人敲響了他們家的門。

走進來的是一個一身雪白,宛如仙人的男子。

寒樓從未見過長得那樣好看的人。

他像一朵雪做的花,在錯誤的季節出現在人間。

分明秋天,他的手裡卻拿著一枝鮮嫩初開的薔薇花。

那天的事,後來成了整個中原武林十年難忘的噩夢。

沒有一個人比寒樓更清楚,整件事的過程。

那個人僅用那根薔薇枝,就讓尹、柳兩夫婦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參與這件事的人,我已經一一拜訪過他們,你是最後一個,他們都說,背後指使策劃的人是你的夫人。”那個人的聲音平靜如水,無喜無悲。

柳若梅聽了,臉色蒼白,駭然閃躲望著自己的丈夫。

但卻看到,尹風楊毫無驚訝,就像是早就知道了。

尹風楊麵無血色,說:“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乾,我的妻子所為也皆是因我而起。”

那個人淡淡地說:“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尹風楊:“不勞雪衣長老,我自己來吧。”

他看向無法接受現實的柳若梅,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說:“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是我負了你。她救了我,我卻為了你,棄她、騙她、害她、殺她。你當初認識我,說喜歡我,因我是個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大俠,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了。你就當那個尹風楊,五年前就已經死在那場海難裡吧。”

尹風楊自斷經脈,跪倒在地。

十歲的寒樓永遠記得那一幕,他趴在塵埃裡,對那個人伸了伸手:“阿沅,她還活著嗎……我,對不起……請你告訴她,我……不值得……”

他死得極其痛苦,人若是對自己下手,總因為本能的貪生無法足夠果決。

又或者,他本就是故意的,要懲罰因自己而生的諸般因果罪孽。

柳若梅呆立在那,從未想過,事情會走向這樣的結局。

尹風楊死的那漫長的一分鐘裡,沒有看她一眼,他重複著阿沅,對不起。

柳若梅知道,她逼死了尹風楊。

在她逼著尹風楊為了救她,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時候,就已經殺了過去那個行俠仗義、俯仰無愧於心的尹風楊。

她是一個好人,尹風楊也是一個好人,他們各自都做了正確的事情,沒有人想作惡,卻是這樣的結局。

寒樓那時候才十歲,他對尹風楊的感情不深,尹風楊回來的這兩年,總是沉默,要麼便醉醺醺的,很少和他說話。

他也不理解大人之間的感情。

他隻記得,那個長得神仙一樣好看的男人,淡淡地問柳若梅:“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

柳若梅說:“沒有彆人,就隻有我,全都是我。”

然後,她死在了尹風楊身旁。

寒樓那時候才十歲,他還不太理解死亡,不知道,尹風楊為什麼要死,也不知道為什麼柳若梅要死。

在寒樓的記憶裡,從小到大,是義母和他相依為命。

他隻知道,義母待他極好,但,這個神仙一樣好看的男人說了一句話,他的義母就死了。

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是個壞人。

十年以後,寒樓知道了。

從尹風楊想起柳若梅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他的死期。

他因為對柳若梅的愧疚,傷害了阿沅。

整個人已經鬱結於心。

又不能暴露柳若梅的哥哥,隻能選擇一死了之。

他死了,柳若梅當然活不成。

她要尹風楊證明,自己比阿沅重要,證明他隻愛自己,證明那是個錯誤。

嫉妒讓她完全忘記了去考慮,做出這種事的尹風楊還是不是個好人,是不是值得她愛的人。

尹風楊隻能用自己的命來證明。

她才醒悟,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十年後,寒樓想,這兩個人當真不該做夫妻的。

這是他們倆注定的命。

純粹無暇,過於熾熱的愛,是會害人害己的。

太過愛一個人,就必然會越早失去。

人就是這樣的,越追求什麼,越付出什麼,就越會失去什麼。

身而為人,便是如此,你我所愛,便是注定要殺死我們之物。

無愛,便無傷。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1)

但十年前,寒樓覺得,一切都是這個雪衣薔薇的錯。

他沒有哭,他冷冷死死盯著那個人,心想: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但他心底又明白,或許下一刻,自己也要和義父義母一起死了。

那個人走到他麵前,伸出手,很輕地遮住他的臉,隻露出一雙死寂漠然的眼睛。

“你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他握著那個人的手,那隻手極其漂亮,卻毫無溫度,他毫不猶豫地狠狠咬上去,咬得滲出了血。

天音教的教眾都驚呼。

那個人卻毫無反應,淡淡地說:“這樣你的牙齒會受傷的。”

他的下頜因為用力脫臼。

那個人沒有在乎流血的手,給他正好下巴,平靜地說:“我殺了你義父,賠你一個,以後我做你義父。”

寒樓疑惑錯愕,人的感情也是可以賠的嗎?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對方那樣理所當然地,說著連十歲的孩子都覺得匪夷所思的話。

那個人像是活了很久很久,像是強大得輕而易舉可以殺死任何人,又像是比嬰兒還單純,比一朵花一片雪還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注(1):出自佛學著作《妙色王求法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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