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英嫣心不甘情不願地應道:“女兒知曉了。”
日子風平浪靜,直到瑛瑛臨盆前夕,大病初愈的徐若芝特地趕來了承恩侯府,點名要與瑛瑛相見。
瑛瑛即將發動,四個穩婆寸步不離地跟在她左右,連鬆柏院的庭院都不敢出,又何況是外出見客。
瞧在徐若芝是瑛瑛娘家人的份上,龐氏並未說什麼難聽的話語,而是好聲好氣地向她解釋了一番,並道:“你若有什麼難處,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徐家的事鬨得人儘皆知,龐氏憐惜瑛瑛,也不想她的娘家落個一片狼藉的名聲,便打算幫徐家一把。
可徐若芝卻不領情,明明麵容已頹喪到失去了少女時期的靈動與血色,偏還要挺直了脊骨不肯讓人恥笑了去。
“徐瑛瑛生是徐家女,死是徐家鬼。如今我們徐家亂成了一鍋粥,她倒是能狠心到不聞不問。若我不尋上門來,她隻怕早已忘了我和娘親了。”徐若芝滿臉倔強地說道。
龐氏見她這話說的不像,也懶怠再搭理這等糊塗人,便隻推說身子懶懶的不舒服,這便躲開了徐若芝,自往霽雲院去了。
徐若芝一身怒火無從發泄,幾個窮凶極惡的婆子們死死盯著她,也容不得她在前廳裡撒潑打滾。
哪怕她再心有不甘,如今也隻能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穿過幾條抄手遊廊,繞了兩三重垂花門,徐若芝方才瞧見竹影斑斕處的小小二門。
她在心裡怒罵承恩侯府捧高踩低,方才要往二門外走去時,卻正好瞧見了領著燕姐兒歸來的李氏。
昨日李氏帶著燕姐兒回娘家小住了幾日,回府時卻不想會遇上了瑛瑛的娘家姐姐。
且徐若芝臉上擺出來的神色著實稱不上愉悅,李氏心內靈機一動,便悄悄地走到徐若芝身前,與她笑道:“原是楚家奶奶,倒是好久未曾見你了。”
徐若芝冷哼一聲,本是不打算搭理李氏。可李氏卻親親熱熱地攀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今日楚奶奶可是來瞧瑛瑛的?她快臨盆了,這幾日懷哥兒都不去翰林院上值了,隻在家裡專心守著她呢。”
這話又將徐若芝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番。那瑛瑛明明隻是個卑賤的庶女,憑什麼能嫁入承恩侯府,又得了薛世子的珍愛?如今又懷有身孕即將臨盆,可再無人能撼動她世子夫人的地位。
瑛瑛是山雞飛上枝頭成了鳳凰。而她卻因娘親的牽連而過著慘絕人寰的日子,沒有子嗣、沒有寵愛,甚至沒有尊嚴可言。
“如今她出嫁了,便與從前不同了,自然不會搭理我這個姐姐。”徐若芝恨恨地說道,她忍不住心內滔天的鬱氣,便又道:“當初就該讓娘儘快定下她與那鰥夫的親事才是,誰曾想這賤蹄子還能用落水的招數嫁進承恩侯府。”
若不是瑛瑛橫插了一腳,徐若芝本打算與柔嘉公主爭上爭,即便爭輸了,她也能了無遺憾地另嫁他人。
哪像如今這般,活成了過街老鼠的模樣。
徐若芝念叨了一番後便要氣憤地離去,可李氏驟然聽得如此要緊的一句話,又怎麼肯袖手旁觀。她立時便攥緊了徐若芝的皓腕,嘴角綻放的笑容裡染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急切:“楚奶奶這話裡似是有些講頭在,不妨,說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