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是小桃好奇她為何生氣,連瑛瑛自己也摸不透自己的心。
自成婚以後,她似乎是第一次體味到這等酸澀又悵然的滋味,明明薛懷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可她隻是瞧見唐桃嬌嫩的容顏,便覺得心口不得勁。
瑛瑛生了兩日的悶氣,大約是明白自己吃了醋,便斜著眼問小桃:“世子爺下了值後去了何處?”
小桃實話實說道:“世子爺去了外書房。”
瑛瑛攥緊了手裡的軟帕,惱意十足地問:“書房裡就這般
有趣嗎?他怎麼連竹姐兒和澗哥兒都不肯過問?”
小桃瞥了眼外頭燦爛的日色,便笑著勸道:“不如夫人去書房裡瞧一眼世子爺?”
瑛瑛彆過臉去,一臉倔強地說:“我才不去看他呢。”
不一時,竹姐兒便帶著澗哥兒來正屋內與瑛瑛說話,竹姐兒已出落的亭亭玉立,這兩日還跟在龐氏後頭學起了管家理事。
瑛瑛瞧見了一雙兒女,便從臨窗大炕裡起了身,撇去了方才吃醋時的困窘神色,含著笑道:“快坐到娘親身邊。”
竹姐兒持著團扇為弟弟煽風,笑著答了瑛瑛的問話,並道:“祖母對女兒極有耐心,賬本上的樁樁件件都是學問,爹爹教女兒的記賬法子也很好。”
澗哥兒聽得爹爹的名字後便嚷嚷著大喊道:“澗哥兒想爹爹了,爹爹在哪裡?”
瑛瑛瞥了一眼兒女,半晌隻道:“爹爹忙著呢,沒空跟澗哥兒玩。”
竹姐兒聰慧,隻從瑛瑛這一句蛛絲馬跡般的話語裡便瞧出了娘親和爹爹不對勁的地方。
爹爹和娘親吵架了嗎?上一回吵架還是半年前呢,好似是為了一塊紅燒鹿肉而吵起來的。
竹姐兒知曉爹娘之間情誼深重,平日的小拌嘴不過是讓彆人豔羨的方式罷了。
所以她並沒有將瑛瑛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望著澗哥兒道:“你彆去煩爹爹,一會兒的千字文我來給你檢查,你若是再背不出來,明日就不帶你去找小豆蔻了。”
薛懷與瑛瑛趕赴洛陽時還帶上了許氏與小豆蔻,內裡的隱情旁人不知,隻喜歡許氏毅然決然地與小豆蔻的爹爹和離,而後京城投奔自己的親戚。
許氏與秦禦史家的二奶奶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如今便住在秦家。
澗哥兒在京城裡沒有什麼玩伴,最熟悉的就是小豆蔻,況且小豆蔻生的冰雪可愛,澗哥兒最喜歡與她一起玩耍。
聽得姐姐飽含威脅的話語後,澗哥兒隻能乖乖地跟著奶娘去了自己的小書房,打算將爹爹幾日前布置下來的任務背完。
至於瑛瑛,她送走了兒女之後便繼續生悶氣,既生薛懷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直到兩日後,她生辰禮的那一日。
薛懷正輪到休沐,一早起來便鑽入了小廚房裡,搗鼓了一兩個時辰,親手給瑛瑛做了碗長壽麵。
這幾日他宿在書房不曾來礙瑛瑛的眼,隻盼著這一回他精心準備的生辰禮能讓瑛瑛消氣。
所以他將丫鬟們都趕去了廂房,自個兒端著長壽麵走進了正屋,才要撩開珠簾時,卻聽得瑛瑛裹著深重怒意的話語。
“我瞧著夫君是一點都不愛我了,估摸著也忘了我的生辰。”
這話裡染著些哽咽意味,可把薛懷嚇了一大跳。
他慌忙走進了內寢,將長壽麵往桌案上一擱,走到瑛瑛身前問她:“這是怎麼了?”
瑛瑛本是坐在梳妝鏡前抹淚,冷不丁瞧見了薛懷的身影,還以為是她看花了眼。
這次小爭端的起因是她
吃了醋,不過是耍些小性子而已,隻要薛懷軟著嗓子哄她幾句便能雨過天晴。
誰曾想薛懷卻不見了蹤影,分明是在她對嗆,擺明了是不願意來哄瑛瑛。
說不準……說不準是他變了心呢,亦或者是她們之間的愛情被十年的夫妻生涯磨的所剩無幾呢?
瑛瑛越想越難過,在生辰這日瞧了眼空蕩蕩的屋舍,險些忍不住眸中的淚意。
“你怎麼哭了?”薛懷震爍得不知所以,瞧見瑛瑛的淚容後立馬緊張得手腳都不知曉該如何安放。
瑛瑛瞧見薛懷的身影後,又是想倔強地不去理他,又因心中的思念而寸步難行,著實是進退兩難。
薛懷立時將瑛瑛摟進了懷裡,既問不出她為何落淚,便乾脆指了指桌案上的長壽麵,道:“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下廚給你做的長壽麵。”
他如今的廚藝已精進了許多,甚至於能與府裡的廚娘一較高下。
瑛瑛被薛懷緊緊地摟在懷裡,一時忘了落淚,隻怨懟般地問:“夫君竟還記得我的生辰,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
薛懷怎麼會忘?
因瑛瑛哭的實在厲害,薛懷情急之下便賭咒發誓道:“我怎麼可能忘記夫人的生辰?這幾日我躲在書房裡就為了給你雕刻這個小像。”
說著,薛懷便從袖袋裡拿出來了早已準備好的木頭小像,小像刻著副女子的樣貌,細細一瞧眉眼裡有瑛瑛的風姿。
這小像刻得栩栩如生,縱然薛懷對木雕之術有幾分興趣,可要刻著這般模樣,總是要耗費不少心血。
更何況,當初瑛瑛在洛陽時與薛懷一起逛花燈節時,便在攤販上瞧見過這樣的小像,那時的她感慨著笑道:“真好看。”
誰曾想薛懷竟把這話默默地記在了心間。
瑛瑛破涕為笑,短暫的扭捏之後,便笑著接過了那小像,說了句:“夫君刻的真好。”
薛懷這才鬆了口氣,夜裡與瑛瑛翻雲覆雨了一番,動情時不止一次地感慨:下回還是不要惹夫人吃醋了,不然這後果他可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