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遺像應該是挑選了曹慧麗近期狀態最好的一張照片,看上去麵色很好，彷佛音容笑貌還在熟悉的人眼前。
香江是很重身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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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照最隆重的儀式來進行，李家奠堂不僅一應設施齊全,還請了‘先生’來做法事，香燭氣息非常濃鬱。
沈靈韻與霍風華手裡都拿著管家剛剛遞來的香。
燃燒的香就像曹慧麗來不及流出來的淚一樣，隻能充斥整個奠堂，卻不能把自己的冤屈說出來。
霍風華側頭看向沈靈韻。
沈靈韻低垂著眉眼,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按照禮節微微鞠躬後把香插進了香爐，然後就往一側走,在他們身後,還有其他來吊唁的人。
幾分鐘後，沈靈韻就跟王茹雪幾人彙合在了一起。
此時她們幾個女性聚在一塊,另一邊,是霍風華與郭景龍一行人停留的地方。
大家對於曹慧麗的意外離世都很震驚。
有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李家昨天舉辦的晚會中還有湯半雪這麼一個人。
“我不信大姐真的是心臟病離世。”
王茹雪首先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也不信。”
梅秋珊搖頭，剛剛她們不僅上了香,還看過曹慧麗的儀容，就那安詳又健康的樣子,真的讓她們難以相信大姐就那麼離世。
“肯定跟昨天的晚會有關。”
段文君難得一臉寒霜。
“可惜醫生下了死亡診斷書，要不然,我們也能質疑質疑,此時要是質疑,不僅是對大姐的不敬,還有可能……”姚月靈看看左邊的王茹雪，又看看右邊的梅秋珊，最後把視線停留在沈靈韻的臉上。
對於曹慧麗的死,大家都有想法。
但李家不是普通家族，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她們就算是想給曹慧麗討個公道，都得掂量一下雙方之間的關係。
但凡不想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就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李家不報警，作為外人，我們就不好參與，不管大姐是怎麼離世的，人已經離世了，我們出麵不合適。”
王茹雪迅速恢複理智。
來李家前，她先生就跟他把事情給她說通透了，外人摻和到李家內部事裡，就算有理，也會遭人不待見，彆看她對曹慧麗的死意見很大，其實也就是個鬨騰。
真要出麵做點什麼，她也得考慮家族情況。
“我覺得應該讓曹家人出麵比較合適。”段文君建議。
她們都是外人，不好出麵，但曹家是曹慧麗的娘家人，由他們來質疑大姐的死因，不管是報警署，還是當麵質問，都是最合適的。
“那就是曹家人。”
王茹雪沒有回答段文君的話，而是把視線轉向一邊，用眼神示意大家，等大家的目光都轉過去，才說到：“就那平靜的樣子，你們覺得曹家人會替大姐出頭嗎？”
“看來曹家人已經被李家安撫好了，不然不會這麼平靜。”梅秋珊歎息，不過她也能理解。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曹家早就與李家的級彆如鴻溝一樣拉開了距離。
在實力不如人的情況下，曹家就算想幫大姐，也是有心無力，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真的跟李家決裂，既然是改變不了的事，還不如換取足夠的利益。
隻要利益足夠，有時候真相並沒有那麼重要。
“你們看那個孩子。”
王茹雪知道李家不少事，見大家聽得認真，視線一掃，移向門口迎客的孝子李永昌。
“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大姐的孩子，是李家表妹的，父母雙亡後，從小就放在大姐身邊養，大姐對這孩子跟自己孩子一樣愛護。”
梅秋珊幾人的目光都看向李永昌。
姚月靈輕輕冷哼一聲，說道：“什麼表侄兒，其實就是李生跟他表妹生的私生子，大姐心善，見表妹兩口子都離世，孩子可憐，才同意李生把孩子帶回家養的。”
豪門對豪門是最熟悉的。
沒有什麼秘密能逃過豪門的打探。
沈靈韻的視線停留在李永昌的臉上，神情若有所思起來。
這人他們調查過。
事情牽扯到吳家的吳靖，吳靖當初對自己冒犯，就有這小子在背後推波助瀾，消息不僅他們霍家查到了，吳鵬海那邊也查到。
昨天吳鵬海還來家裡把這事跟她跟霍風華透了底。
唯一可惜的是李永昌這小子做事很圓滑，並沒有抓到他的證據，不然今天這小子就不會待在家，而是在警署的看-守室。
就在沈靈韻對李永昌審視時，王茹雪幾人的話還在輕輕響起。
“李永昌這孩子也還算是有孝心，大姐幾個親孩子沒能趕回來，此時也就靠這孩子守在大姐靈前了。”
“不枉大姐一片真心對這孩子。”
“看對方確實也是很傷心，哭得眼眶都紅腫，這樣的孩子養出來也算有個安慰，怕就怕一片真心養出個白眼狼。”
“還是大姐教導得好。”
王茹雪幾人交流到這，相互對視一眼，齊聲感歎大姐是真賢惠。
要是她們，怎麼可能給小三、小四養孩子。
能不出手對付這些人就不錯了，還幫忙教養，門都沒有。
“你們說，這孩子一直在家，昨天李家發生的事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沈靈韻見大家被李永昌的麵目欺騙，慢悠悠來了一句。
王茹雪幾人原本看李永昌的眼神還挺讚許，沈靈韻這話一出來，幾人臉上的神情僵硬了。
要是李永昌一直在家，大姐的死要是真有什麼異常，對方一定會發現，發現而沒有聲張，是害怕，還是助紂為虐。
“我就說不是自己的種絕對不會真心，看看，這小子在給我們演戲呢！”
王茹雪翻臉也是翻得很快的。
被沈靈韻提醒，她們幾人迅速想明白了其中
的關竅。
“不行，我要揍這小子兩巴掌，真是枉費大姐養了這白眼狼這麼多年。”梅秋珊火冒三丈擼袖子，大有大鬨靈堂的意思。
“彆了，無憑無據的，彆讓大姐不得安寧。”
姚月靈與段文君趕緊攔住衝動的梅秋珊。
“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嗎？”梅秋珊視線移向靈堂的遺像上，心中怎麼都不舒服。
“隻能等大姐的幾個孩子趕到，才能名正言順。”王茹雪無奈。
梅秋珊可沒有這麼樂觀：“天快亮才發出的訃告，大姐幾個孩子一直在國外開拓市場，收到消息肯定很晚，要是出差偏遠一點，說不定大姐下葬了都趕不回來。”
沈靈韻沒有說話。
她記得後世曹慧麗出事後，她的幾個孩子確實是很晚才趕回來，那時候都下葬了。
不管三個孩子怎麼鬨，下葬再啟靈就是不吉利，最終所有的真相都隨著曹慧麗的下葬而隱藏起來，最多就是背地裡流傳著一些是是而非的流言。
李家財力雄厚，幾句流言蜚語傷不了人。
隻要給的錢足夠，就算是媒體也不會跟錢財過不去，一點流言蜚語很快也會消失無蹤。
“要是大姐真死得冤，我相信她絕對會死不瞑目。”王茹雪看向沈靈韻，她最早給沈靈韻打電話，其實就是希望沈靈韻能做點什麼。
她們有家族拖、顧忌，就算心有不平，也是無能為力的。
沈靈韻接完王茹雪的電話就想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第一個給自己打電話。
這是推自己出麵硬-剛李家。
沈靈韻脾氣是不好，但又不是沒腦子，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為什麼要主動出頭，大家都擔心曹大姐，沒可能就她一人當出頭鳥。
麵對王茹雪看過來的目光，沈靈韻神情很平靜。
王茹雪頓時明白了沈靈韻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內心歎息一聲，不過也沒有為自己的打算羞愧，她們家跟霍家情況不一樣。
她也不是沈靈韻這麼有底氣的人。
王茹雪算計沈靈韻，也是不得已，霍風華來香江沒有多少年，跟香江這邊的家族牽連不深，不存在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顧忌。
更何況霍風華連港-督都敢得罪，樓市中有把所有香江富豪都狠狠宰了一通，早就四麵敵人，這種情況下，多得罪一個李家也不過是小意思。
讓她意外的是，沈靈韻居然沒有替大姐出頭。
看來，還是感情淺了。
“郭太，其實你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跟大姐才認識多久，你們姐妹相稱了那麼多年都能因為家族利益的事冷眼旁觀，又怎能覺得我不夠真心。”
沈靈韻平靜的聲音淡淡響起。
她的聲音一出，周圍所有聲音都停止了。
不管是梅秋珊，還是姚月靈，又或者段文君，幾人的臉都有點難堪。
她們確實一直期待著沈靈韻出麵給大姐主持公道，卻忽略了沈靈韻跟大家一樣都
是聰明人，很早就看明白了她們的打算。
“都是豪門大家，顧忌都是一樣的，我希望你們也能理解我，不是我不想為大姐出頭，就像你們說的，一個外人，名不正言不順，如果你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對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沈靈韻視線落到曹慧麗的遺像上，這是她對王茹雪幾人的警告。
她跟幾人都相差著不少年紀，當初玩在一塊，也是因為她維護了原配的利益，才相處幾個月，整體來說，大家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
一點小算計，她可以不計較，但要是深層次的算計，她也是不願的。
憑什麼霍家在香江的根基淺就得被當作棋子出頭。
“霍太，對不起，是我們想當然了，我們總以為你跟霍生無所不能，才想著讓你們出麵。”王茹雪的臉紅了一會，最終沒有惱羞成怒，而是主動道歉。
“靈韻，對不起。”
梅秋珊幾人的臉也熱得厲害。
她們確實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們處處為自家考慮，沈靈韻憑什麼不能為了霍家考慮。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有什麼事，大家可以坦誠說出來，這樣友誼才能長久，朋友間，除了要能在困難的時候幫忙，也不能背叛與算計。”
沈靈韻不喜歡被親近的人算計，那怕算計是出於好心也不喜歡。
“靈韻，你放心，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曹慧麗離世，小團體就以王茹雪為中心，她表態，也就代表了其他人的意思。
沈靈韻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態度上多少都冷淡了不少。
就在王茹雪幾人猶豫著要不要離場時，李家門口傳來了喧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