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是沒有霍風華私人電話的,隻能打到霍家。
英姐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聯係了霍風華，霍風華此時正在公司，中環去往渣甸山的白建時道不算遠,但跟那邊的警署比起來,當然是警署出動更快。
霍風華放下電話就報了警。
然後立刻帶著人往白建時道趕,不是他不想馬上聯係沈靈韻，而是沈家電話根本就打不通，打不通,就隻能親自往那邊趕。
車裡，霍風華的神情很陰沉。
齊文賦坐在副駕上，根本就不敢說什麼。
“文賦，用最快的速度買架直升飛機。”看著人山人海的中環街道，霍風華心情非常陰霾,要不是知道車行進的速度再慢都比人跑得快，他都想下車跑去白建時道了。
“知道了,華哥。”
齊文賦聽懂了霍風華的意思。
偷偷看了一眼霍風華,齊文賦想了想,還是安慰道：“華哥,嫂子那麼聰明,我們報警又報得早,肯定不會出事。”
霍風華沒有回答，隻是渾身冷厲的氣勢在節節攀升。
“帶槍了嗎？”霍風華突然問。
“沒帶。”齊文賦一驚，老老實實回答。
霍風華不再說話，視線轉向車窗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車外的人，車，建築物。
另一邊,沈家，沈靈韻也見到了沈老太太。
摔是真摔倒，也確實摔得很重，在醫護人員的照顧下，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霍太，不是故意摔的。”
醫生小聲向沈靈韻做彙報。
沈靈韻卻是不信的，這種節骨眼上，老太太突然摔倒，沈家所有子女都都及時趕回來，鬨得這麼人儘皆知，怎麼可能不是故意。
“查。”
沈靈韻沒有看醫生，而是轉頭吩咐跟在身邊的保鏢，然後才走近老太太的大床。
今天跟上一次一樣，上一次她見老太太時，老太太也是這麼一臉蠟黃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相對比，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就是上一次是裝的，這一次是真的。
“你們都出去。”
沈靈韻有話要跟老太太說，把醫護人員與沈家子孫都趕出臥室後，她才安穩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然後靜靜地看著床上的老太太。
再次見麵，老太太除了氣色蠟黃，膚色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可見這段時間兩名醫護人員對於老太太的照顧還是很不錯。
“我快死了，舊賬就一筆勾銷吧。”
沈靈韻沒有說話，床上的老太太卻是等不了，主動開了口。
這半年來，她已經被折磨得精疲力竭。
隻有親身經曆過，才知道那些隱私折磨人的事有多折磨人。
老太太已經這個年紀，麵對這樣的羞辱與折磨，她比年輕人更容易疲憊，但也因為早就穩定的心性，沒有年輕人那麼容易鬱氣。
但半年了，她的忍耐也
已經到了極限。
“所以這就是你摔倒的原因？”沈靈韻冷漠的聲音在屋裡響起，自從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原主，她在麵對沈家人時就不再那麼平靜。
老太太的聲音消失了。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沒有贖完罪前，你最好安安穩穩地活著，不然……”沈靈韻對老太太是真的厭惡無比。
“我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老太太此時的話語已經是乞求。
“我媽死前，應該也這麼問過你，你放過她了嗎？”沈靈韻的聲音在寬大的臥室裡幽幽響起，帶著一絲回音。
“沈靈韻，把我逼到絕境，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毀了沈家，對你的名聲恐怕也會受損吧，何苦呢，我已經贖了那麼久的罪，就不能真的放過我嗎？”
老太太的語氣非常悲涼。
此時的她為曾經自己犯下的過錯深深後悔，早知道老了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何苦活這麼大年紀，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老太太，你不用道德綁-架，也不用替我的名聲著想，沈家跟我的關係，外人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多，隻要我善待沒鬨事過的沈家人，就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言碎語。”
沈靈韻歎息，她是真舍不得老太太死。
就這麼死了，誰來給她媽贖罪，誰來安撫遭受不公的靈魂。
“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在醫院，他們一定會把您老從鬼門關救回來。”沈靈韻起身，來之前，她就聯係了養和醫院幾名頂級醫生。
“你這是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嗎？”
老太太努力掙著眼睛看向沈靈韻。
這次她摔得很嚴重，確實有點油儘燈枯感，看人也艱難。
“老太太，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香江更繁華了，生活在這樣的年代，您不多看看，怎麼對得起這難得的一生，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喬家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一家團圓。”
沈靈韻為了不讓老太太失去求活的意誌，直接釜底抽薪。
“你可真狠。”
老太太眼珠子都瞪圓了。
“彼此彼此，我現在做的，不過是您當初做剩下的，所以我勸您還是好好活著，彆耍什麼心機。”沈靈韻非常肯定老太太的摔倒是有預謀。
就是不知道是預謀不想活了，還是其他。
“好，好，真好，不愧是沈家人。”老太太在走投無路下，慘笑起來，但也因為如此，精氣神恢複一些。
“對了，有個事忘記告訴你了。”
沈靈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
老太太忍不住接口。
“去年年底，香江樓市大跌，喬天祿眼高手低，投入不少資金，還了債務後，此時全家都在住劏房，衛生間，廚房，床，全部都在一間狹小的房子裡，他妻子已經離婚跑了，孩子天天埋怨他……”
沈靈韻把喬天祿的淒慘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瞬
間捂住了心臟，呼吸也急促起來，“是不是你設的計，是不是你？”
“自己貪心而已，怎麼能說是我設的計。”
沈靈韻不認可老太太的指責。
“你這麼氣我，就不怕我氣死嗎？”老太太有點難以理解沈靈韻的心思了。
說是不想讓自己死，但說的話，每一句都在刺激她的情緒。
“醫生說您老年紀大了，得刺激刺激才能激活您的求生欲，更容易長命百歲。”沈靈韻可不是逞口舌，確實是按照醫生的叮囑來。
有些人，越是受刺激就越有求生欲。
老太太最終無奈地躺回床上，她不想跟沈靈韻說話了，每次跟這人說完話，真的是能讓她不服輸地再活幾年。
“為什麼故意摔倒？你在幫誰？”
沈靈韻突然問了一個讓人無比意外的問題。
老太太捂在胸口的手狠狠抖了抖，她沒想到沈靈韻這麼敏銳，她這邊什麼馬腳都沒有露，對方就把事情猜了個正確無誤。
“我不知道對方承諾了你什麼，但我相信你要是什麼都不說，可能會失去什麼。”沈靈韻不在意老太太不回答。
聽說老太太這邊出事，她就猜到其中有陰謀。
“你有兩個可愛的孫子，還從來沒有叫過你，你想讓他們叫你，你想見他們嗎？”沈靈韻跟老太太做交易。
她知道不管背後之人跟老太太做了怎樣的交易，在老太太的心目中，喬天祿一家在對方的心裡占據的位置非常特殊。
沈靈韻說的所有話老太太都認真聽進去了。
一時之間她有點難以抉擇。
這半年來，她贖罪贖得很累，對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失去信心，但喬天祿在她心中，確實是掛念放不下。
“我隻給你五分鐘，過時不候。”
沈靈韻沒打算給老太太太多時間，就算對方什麼都沒有說，她這邊也是做了充足安排的。
“他們……”
終於，在沈靈韻下了最後通牒時，老太太還是開口了。
十分鐘後，沈靈韻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霍家的保鏢此時也把沈老太太摔倒的事查清楚。
沈家會客廳，醫生與護士都跪在地上，不是沈靈韻讓他們跪的，也不是霍家的保鏢強製他們如此，而是他們自願跪的。
“霍太，對不起，是我們失職了。”
醫生與護士的臉色蒼白無比，他們害怕與恐懼。
“你們收了我的錢卻沒有儘職完成任務，你們確實失職了。”沈靈韻沒想到事情那麼狗血，她安排的這兩名人因為長期貼身生活在沈老太太身邊，在遠離家庭的情況下，居然在沈家出軌了。
這才造成老太太人為意外摔倒。
今年沈靈韻的威信與去年比，更不一樣，醫生與護士聽著沈靈韻平靜的話語，更加的害怕。
“霍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把錢退出來。”
醫生趕緊表態。
“對，霍太，我們退錢，加倍退。”護士也趕緊表態，此時此刻，她跟醫生是一樣的心態，能用錢解決的事，那就不叫事。
“我霍家的錢不是那麼好退的。”沈靈韻看著天真的兩人，笑了。
這兩人當初可是接了任務來的，除了調養沈老太太的身體，還要監督老太太每天虔誠地跪沈家祖宗，在知道了那麼多秘密的前提下，怎麼可能說退出就退出。
醫生兩人聽懂了沈靈韻話語中的暗意。
神情更是大變，渾身都顫抖起來，甚至一同磕起了頭，求情道：“霍太，對不起，對不起，求您放我們一馬。”
沈靈韻沒有接受兩人的磕頭。
霍家保鏢機智地在第一時間就把兩人提溜起來。
“失職是要受罰的，你們去精神病院入職吧。”沈靈韻很仁慈，並沒有真的把兩人如何，但卻是不會再把兩人留在沈家了。
聽到懲罰，醫生跟護士同時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是失去所有精氣神的萎靡。
被發配去精神病院，就相當於再也沒有回到中心區的可能，今後，他們後半輩子就隻能在精神病醫院工作與生活了。
“謝謝，謝謝霍太，霍太放心，我們一定會管好自己的嘴。”
沈靈韻已經網開一麵，醫生跟護士感恩戴德。
按照他們的失誤，不管沈老太太的意外會不會波及生命，他們行醫的資格都將被行業取消，甚至還有會牢獄之災。
沈靈韻隻是把他們發配去精神病院工作，真的是開了大恩。
沈靈韻懶得聽這些，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