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手掌從她肩上挪到她後頸,輕撫那柔軟發絲,空氣中緊緊拉扯的那根弦似乎瞬間崩裂,他將薄唇壓住那清涼水.嫩的花瓣。
岑肆沒有任何的經驗,甚至僅有的那點體驗,都是從她這裡來的,僅限於嘴唇之間的碰觸。
可是真的到這一刻,他卻仿佛無師自通一般,他腦子裡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後頸被大掌控製著,時玥被迫仰起頭,似乎是為了安撫她,頸後那隻手還在輕輕摩挲。
她腿軟站不穩,他另一隻手就攬在她腰間,將她緊緊壓向他的身體,成為她有力的支撐。
她如同菟絲花,溫柔纏.綿地繞在森冷堅.硬的鋼鐵之上。
她呼吸紊亂時,那道低啞的嗓音就在唇齒間響起,語氣帶著教導意味,“像平時我帶你跑步那樣,注意呼吸,不要著急……”
時玥喘息不穩,正要反駁,卻又一次被他噙住……
到最後,她腦子一片空白。
似乎有聲音靠近,岑肆才鬆開她,將她打橫抱起,往家裡走。
時玥這回是不敢再撩他,她深深地懷疑如果剛才不是被人打斷,這人能一直吻下去,還能給她數“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甚至可以給她拍手加油……
岑肆的耳朵很靈,一路上避開人走,直到走近回家的那條小道,他才將她放下來。
時玥踉蹌一下,馬上又被他扶穩。
白躍在這小道上裝起兩盞小燈,如今在昏黃燈光下,她白皙的臉上還是一片恍惚,眼眸水潤卻失神,殷紅的唇微微張著,隱約見到潔白貝.齒,一副缺氧的模樣。
岑肆粗糙的手指將她微亂的劉海撥好,微微低下頭看她,冷峻漠然的麵具下有幾分笑意,嗓音尤有磨砂般的沙啞感,“玥玥,傻了?”
以前還總愛撩撥他,可是她卻連一次結果都承受不住。
“你才傻了!”時玥馬上凶巴巴地反駁,但是聲音卻比平時更加嬌滴滴的,像是小野貓在撒嬌。
岑肆眸色倏然又加深。
時玥一眼看出來,轉身就跑,“肆哥再見,肆哥晚安!”
岑肆微楞,隨後低笑一聲,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他又蹙起眉,連忙跟上去,“慢點,彆摔著。”
他正說完呢,那身影就忽然歪倒在一旁,直接摔下去。
“玥玥!”
幸好小道旁都是草地,時玥有意識地保護自己,用手撐著地麵,倒也沒有受傷。
“呸……”她吐出嘴邊的青草。
隨後一雙手掌夾著她肩膀,將她拎起來。
“有沒有摔著?”岑肆緊張地上下打量她,將她身上的乾草和灰塵拍掉。
時玥搖頭,神情微窘。
岑肆倒是沒有笑她,隻是本來就冷硬的臉崩得更緊。
“得小心點。”
“嗯。”時玥拍拍手,伸腳踢一下地上凸起的塊小石頭,“都是怪它。”
岑肆瞥一眼,伸手將她發尾上的草也拿掉,說,“走吧,送你回去。”
時玥還沒點頭,他又自顧自將她抱起來。
她也懶得跟他矯情,愉悅地享受起這個人力車夫。
回到院子,借著門口那盞燈,岑肆又拉著她的手檢查一下,見上下無傷,才真正鬆一口氣。
“你回去吧,小心點,記得你的自行車。”時玥朝他揮揮手。
岑肆點頭,卻遲遲沒有動作,黑眸還緊緊鎖著她。
好似怎麼也看不夠。
他甚至不想離開她半步。
時玥回頭看一眼,見沒人出來,她才對岑肆說,“岑肆,你趕緊把我娶回家吧,看你可憐得……”
說完,她將他往外一推,將鐵鏈掛上,把院門給關好,轉身就跑回去,臉上的笑容充滿狡黠。
岑肆半晌才回過神來,隻看著她的身影,嘀咕一句,“……小丫頭。”
他哪裡可憐?
在竹林裡被他吻得站都站不穩,呼吸都忘記的人,明明是她,眼睛霧蒙蒙的,都要哭了,還得他來教她怎麼呼吸……
腦子裡一想到那畫麵,岑肆就口乾,他連忙轉身,扶著自行車離開,嘴裡默默念著一首蕩氣回腸的軍歌。
經過那條小道,時玥剛才摔跤的地方,他一眼看到那顆凸起的小石頭,他將車放到一邊,彎下腰去。
好一會兒,他將小石頭扔到一邊,將那一塊填平,他才騎上自行車離開。
——
先前時玥不在時,白躍和孫笑笑已經在中秋時舉辦過婚宴,屋裡的紅雙喜還貼著呢。
第二天,岑家就帶著彩禮過來下聘,讓村裡的人都大吃一驚。
岑家就那麼一個兒子,常年不回家,已經二十七八還沒結婚,村裡也不是沒有姑娘喜歡他,可是他總是一張冷臉,誰也看不中,如今卻是看上病西施了!
這年齡差得也挺還挺多的啊!
村裡人都忍不住來圍觀。
這年頭定親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儀式,反正看對眼就行,青豆村的習俗就是先請人看期,根據雙方生辰八字來確定結婚日子就行。
岑家搞得很隆重,送來的彩禮更是不必說,一擔子一擔子往裡頭抬,讓家中有閨女的鄉親們都豔羨不已。
岑家是他們村裡的萬元戶啊,那家庭條件自然很好,而且那一家子習慣與人為善,人緣也賊好,可惜岑肆要娶那個病西施咯……
不過一切也是有跡可循的,去年岑肆就跟她走得很近,說不定病西施能治好病回來,還是靠他呢!
說那兩兄妹可憐,但是如今也算是苦儘甘來吧,有岑家護著,白躍那些羊崽子的銷路也根本不愁!
人群裡,劉翠花也扯著白小雪過來,看得直咬牙。
不過這些時日,白家和白躍鬨得不好看,她現在也不敢出麵說什麼,人群中有人發現她的,還忍不住調侃幾句,“喲,老白家的怎麼在這兒?不去看看女婿的聘禮?”
“瞧你這話說得,人家兩兄妹早就獨立出來了好吧!”
“上次還想偷羊呢,被送去派出所幾天,原來出來了啊?看我這記性……是老白跟兒子求過情來著。”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我,我肯定厚著臉皮進去看看,畢竟那是岑家啊,抱上大.腿還怕以後沒白米飯吃?”
“那可使不得,聽說派出所裡有白躍以前的下屬,專業當起副所長了,以後誰還敢在他麵前鬨啊。”
本來正要走進院子的劉翠花,此時又縮回來,狠狠瞪一眼說話的人,“就你們話多!以為我稀罕呢!”
她上次不就是牽走兩頭羊?轉頭就被派出所被抓了,白躍那個白眼狼啊!真是冷血!
不過這也讓劉翠花最近安分很多。
白小雪看著人群裡鶴立雞群般的身影,心中更是嫉妒不已!
白時玥到底哪裡好?一個病秧子罷了,岑肆是眼瞎了才看上她吧?!
她真想過去好好問清楚!
“哇……就說是病西施呢,那氣質真是……”
“像她媽唄,那也真是頂頂好看的人啊。”
周圍又是一陣感慨。
白小雪將目光落在忽然從屋裡走出來的女生,驚訝得張開嘴,“怎、怎麼可能?!”
那個沒長開的病懨懨的死丫頭,怎麼忽然變成這樣……
枯萎的山茶花忽然得到照拂,一下子豔光四射,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但是她身上依舊有那股弱柳扶風的羸弱感,當真是……病西施。
白小雪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自慚形愧,無地自容。
她轉身就跑開,劉翠花氣得看不下去,也啐一口,打算回家將白盛拉過來,讓他好好看看自家兒子有多喪儘天良,連時玥定親,都沒通知家裡一聲!
至於那些彩禮,老白肯定也得拿一份!
——
家裡吵吵嚷嚷,岑家一大家子留下吃飯,圍觀的鄉親們也漸漸散去。
因為岑肆的特殊情況,兩家一合計,決定選最近的一個吉日,就是三天後。
當事兩人都沒意見,時玥擔心的是來不及準備。
結果岑肆的父母笑意吟吟說道,“來得及的,其實我們早就接到岑肆的電話,也提前做過一些準備。”
當即所有人看向默不作聲的岑肆。
岑肆微怔,板著臉點頭,“嗯,來得及。”
但是他耳根分明已經紅起來。
這麼一想,的確是他太過著急,這事被他父母這麼直接說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妥當。
不過那又怎麼樣,他是要娶她的。
隻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