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對危險的感知本來就敏.感, 但是這回她腦子裡那道聲音並沒有跳出來給她提醒,她隱約聽到的是另外一道提醒——晏荀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0%!
她怔愣的瞬間, 眼睜睜看著男子伸出手扣住她的脖子。
他看起來清瘦,手掌卻如同冰冷的鐵鉗,絲毫不給她掙紮的機會,她雙手抓在他手上, 觸碰到的是冷冰冰的溫度, 根本不像人類。
他身上已經爆發出令人寒毛豎起的煞氣,隻要他輕輕一用力, 她的脖子就會像粉筆一樣哢嚓斷掉。
如今人人自顧不暇, 也沒人關注這邊兩人之間的恩怨,更不會有人來救她。
“大哥, 有話好好說, 你真的認錯人了……”王月喉嚨裡艱難擠出這麼一句, 眼眸也凝上水霧。
反正打死都不能承認自己是淩時玥就對了。
晏荀宛若未聞, 眼底的猩紅像是暈染開的紅墨水, 隻要他再用點力,就能將這個虛假的充滿謊言的女人掐死,他找她這麼多年, 就是為了這一刻。
可是她的神情告訴他, 在她眼裡, 他是個陌生人。
她把他忘記了。
晏荀倏地鬆開手,眼眸重新變得平靜, 仿佛剛才要殺人的不是他一樣。
他微微垂眸,死氣沉沉地盯著她,他像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 嗓音仿佛卡帶似的。
“你現在,叫什麼?”
“……王月。”
王月跌坐回地麵,撫著著自己的喉嚨,聲音也沙啞不已。
晏荀在她麵前蹲下,幾乎跟她麵對麵,她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他的臉,那絕對是一張乾淨又精致的臉,可惜太過蒼白,像是很久沒有見過太陽一樣。
再次對上晏荀的眼,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同時又一次感覺到頭疼欲裂。
“你做了什麼?”她下意識質問。
末世後,人類覺醒各種各樣的異能,她之前就懷疑是不是有能夠操縱記憶的異能者……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根本不讓她有任何反抗。
失血過多,加上頭痛,王月大口喘息,任由大腦中的眩暈侵襲,昏迷過去之前,隻看到男人唇間瀉出一句篤定的話。
“淩時玥,你叫,淩時玥。”
那語氣分明是帶著嘲諷和怨恨的,但是他臉上卻難以透露一絲情緒。
晏荀低頭看向躺倒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的女人。
她的大腦很奇怪,神經緊繃到極致,記憶混亂不堪,沒變成傻子都是一個奇跡。
“咦,她怎麼昏迷了?”
方芝芝走回來,視線打量著麵前這個穿著一身黑,被兜帽遮住半邊臉的男人,“你認識淩時玥嗎?不認識的話,我就帶走啦。”
好歹淩時玥剛才算是救過她一回。
不過方芝芝還沒動手,就看到奇怪的男人伸手拎住淩時玥腰後的衣物,好像拎娃娃似的,將她提起來。
本來淩時玥已經受傷,不確定是否被異種感染之前,是不可能進基地的,但是方芝芝再去看她的小腿時,發現褲腿和皮膚上的血跡還在,但是猙獰的傷口卻已經消失……
方芝芝當即將震驚的目光落在男人背影上,治愈係的?
隻可惜,她登記完再去找男人的身影,卻已經看不到他。
想到淩時玥剛才那窩囊的慘狀,她還是有些不解。
她和淩時玥初中高中都是同學,還考入同一所大學,可惜還沒讀完,末世就來了。
兩人還喜歡過同一個學長,可是她跟淩時玥打過一架後,對方住院,之後腦子好像就開始壞掉,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淩家在軍政兩家都很吃得開,在末世之初就如有神助一般,迅速崛起,在秩序瀕臨崩潰時,都是淩家幫助國家機器運轉,也讓更多人了解這忽然降臨的末世。
初期的大多數異能者,甚至是在淩家給出的指導下覺醒的。
如今淩家依舊在北方基地占據重要地位,淩時玥的大哥淩士懷更是數一數一的異能強者,獲得無數擁躉。
淩時玥擁有這樣的背景,理應也能吃香喝辣,可是她卻在末世後就極少有消息傳出。
方芝芝上次見她還是在末世後半年,彼時末世大格局基本定型,淩時玥生活在一座以古城為基礎重建的小基地裡,她那時候完全忘記以前的人和事,甚至不知道北方赫赫有名的淩家一直在找她,不過她倒是將水係異能運用得出神入化,聽說還談戀愛了。
然而方芝芝隻跟她打過一架,沒見過她對象。
沒想到多年後再見,淩時玥又一次失憶,異能還倒退……
這就很抓馬啊。
——
晏荀拎著破娃娃似的人,走進一條小巷子,最後停在一棟自建房前。
南方基地從末世之初到現在,發展規模也不小,整個基地按照安全等級係數劃分為好幾個區域,這裡地處基地外圍,臟亂差,但是日常也會有巡邏隊。
晏荀從她淩亂的記憶裡,看到過這個地方,他走上樓,輕輕一捏,便將鎖頭破壞,他推門走進去,手裡的人也被他隨意丟在地板上。
他僵硬地轉頭,目光掃過狹小幽暗的小客廳。
地上的人還意識不清,嘴裡發出輕喃。
他拎著她走一路,知道這副身子有多瘦弱。
她的帽子早就掉落,細細的脖頸上仍舊殘留著他的幾個指印,從袖子裡透出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斷。
他蹲下去,聽到那乾裂脫皮的唇傳出幾個字,“小鹽巴,頭疼……”
晏荀撐在膝上的手掌緩緩握緊,青筋一一鼓起。
他起身走到窗邊,不再理會虛弱的女人。
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吵吵嚷嚷,還有人在議論那無端出現在基地外的異種,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異種這般接近基地的情況,如今到處人心惶惶,就怕那異種會忽然從地下冒出來……
時玥是熱醒的,屋裡本來就悶熱,她出去一趟特意多穿了一些,哪怕是在冰涼的地板上趴著,她還是熱出一身汗,本來沾滿灰塵的臉,也因為汗水的滑落而出現有規律的斑駁汗漬。
她有個小本子,上麵隔一段時間就記錄一些重要的東西,她的確叫時玥。
但是也僅此而已。
本子記錄最久的時間也就年前,並沒有寫到她是否有仇家。
她抬頭看到窗前那道背影,依舊沒有聽到“危險”提醒。
她撐著地麵,緩緩坐起身,剛才她好像看到很多畫麵,但是如今卻一點都記不起來。
根據她腦中的那道聲音提醒,這個男人叫晏荀,對她的好感度已經是負值。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她的記憶混亂,跟這個男人有關。
“晏……荀?”
晏荀轉過頭來,不過屋裡光線太昏暗,他站的地方又逆光,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覺得他整個人都滲出讓人心底發寒的冷氣,陰冷,孤僻,偏執。
他的戾氣和憎惡,也毫無保留地展現,重重地壓向時玥。
“我腦子不太好使,忘記了很多事情,你是叫晏荀嗎?”
晏荀沒有回應,身上的煞氣更加四溢。
時玥站起身,沒有察覺小腿上的疼,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腿上的傷口竟然不見了,不僅如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全都已經痊愈。
基地裡有治愈異能者,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她聽說治愈係更加雞肋,隻是因為比較特殊,所以地位還是很高的。
時玥那些傷,隻有治愈係能處理得這麼完美。
所以這男人……到底是什麼異能?
不管什麼異能,反正是她打不過的。
低血糖讓她更加頭暈,她身子搖晃一下,撐住一旁的小桌子,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一杯水,隨後她熟練地掏一下自己的口袋,摸空後,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那麼折騰一番,唯一那顆糖果早就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她隻能抬頭喝完一杯水。
晏荀還是站在窗口,不過他已經轉過身來,藏在兜裡的那隻手,緊緊攥著什麼,但是最終也沒有拿出來。
時玥坐回椅子上,有些搞不懂男人的想法,但是她心裡已經猜測好幾個版本的故事,無非是……她渣過他。
“太晚了,你餓不餓?不如我先去做飯?”她小聲提議。
對方還是沒反應,她便起身摸去陽台。
陽台上搭建著簡單的爐子,她覺得麻煩,很少做飯,都是直接從鄰居家換。
時玥燒起火,煮了兩個麵,她用兩個碗盛起,放到小桌子上,才看向機器人似的身影,“可以了,來吃吧。”
本來以為他還是一動不動,但是這回他卻走到桌子邊坐下。
時玥餓得不行,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晏荀的動作卻很慢,根本不像是在末世生活過的人,吃個麵還吃出米其林的感覺。
桌子很小,時玥吃完後抬頭,真真切切看到男人冷白的臉,她已經很少看到這麼好看的人,難免多看幾眼。
哪怕是吃東西的時候,他也沒摘下兜帽,屋裡的小燈隻能照亮他下半張臉,高挺的鼻梁,被麵湯浸潤出緋色的薄唇。
下頜線條更是鋒銳,仿佛動漫裡的形象,涼薄又冷漠。
【晏荀好感度+0.5%!】
時玥瞳孔微縮,左右看一眼,最後確定是腦子裡的那道聲音後,才又斂眸低下頭。
因為一碗麵,所以晏荀好感度提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