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羨靜靜看著小狐妖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看來比起丟掉性命,她更怕掉毛。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狐狸耳朵冒出來,尾巴也從浴巾下竄起。
時玥摸摸耳朵,還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大尾巴,幸好,沒禿。
而且手感還挺好的……
時玥忽然有種失而複得的驚喜,抬頭看向樊羨,問道,“我為什麼掉那麼多毛?”
樊羨不能說他覺得她毛發亂,所以給她梳過,他說,“那得問你自己。”
她聽到後,開始反思,湛藍的眼眸水光瀲灩,“我最近,是不是吃得太鹹了?”
樊羨:“……”
“那你就彆吃了。”
他說著,黑眸看向她的蓬鬆的狐狸尾巴。
就屬這裡掉毛最嚴重。
小狐妖搖頭,“不行,我肚子會餓。”
小怪物一支營養劑可以頂好幾天,但是對她來說,食物從來不嫌少。
樊羨走到客廳,小狐妖在跟在他後麵嘀嘀咕咕,“我現在就有點餓,不是,是很餓……我不能吃那麼鹹,那我吃甜的吧,飯堂什麼時候有提拉米蘇,這個很難做嗎?”
“再吵我就把你嘴.巴縫起來。”樊羨丟出一句,仰頭喝水。
【樊羨好感度+3%!】
“……”時玥閉嘴,繞到他前麵。
樊羨放下水杯,眼眸依舊幽深難懂,但是卻少幾分漠然。
時玥在他眼神的威脅下,跑去換上運動服。
早餐還是不變的餃子。
時玥同樣吃得津津有味。
她又躺了一天,夜幕降臨時,樊羨卻帶著時玥出門。
這回他沒走快捷通道,而是直接從頂層坐電梯下來。
時玥主動去推輪椅,樊羨竟然也沒有拒絕。
從樓裡出來,兩人正好遇上巡邏隊的。
那十來個人忽然看到輪椅上的男人,都下意識地挺直身板,朝他齊齊頷首,視線一直是在地上的。
但是下一秒,他們又忍不住將目光瞟過去。
在輪椅後,那道纖細的身影太過驚.豔。
她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深灰色運動服,長袖長褲甚至有些寬鬆,完全看不出身形。
可是她那張臉美得太驚人,很難不讓人注意。
當然,他們的目光並不敢停留。
輪椅轉過去後,他們也快步離開。
隻是走在後麵的一個男人控製不住眼睛繼續瞄過去,嘴裡還吐槽道,“真搞不懂你們為什麼這麼怕他,一個瘸子而已,如果不是因為領主,他能有這樣的待遇?還整天搞特權!可笑!”
“閉嘴吧。”前麵的人低聲嗬斥,怕給自己惹來沒必要的災禍。
在這裡待過半年以上的人都知道,樊羨是不能惹的,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我說一句怎麼了?腿瘸不讓說?走後門不讓說?有本事出去殺怪物唄!”
巡邏隊越走越遠,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小。
但是時玥聽力好,所以聽得清清楚楚。
她皺眉時,感覺麵前的男人周身氣息驀地冷沉。
樊羨也聽到了。
時玥摩拳擦掌,她該活動活動手腳,試試自己的能力了。
她的腳步停下來,不等樊羨說什麼,身形疾速而動,朝著離開那個小隊過去。
巡邏隊的末尾的男人還想罵什麼,卻猛然被扣住肩膀!
尖利的爪子仿佛透過製服勾住他的血肉,尖銳的疼痛驟然傳開。
他背脊發寒,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那隻手拽著提起來!
“啊!”
尖叫劃破夜空。
男子被狠狠摔在地上,肩膀仿佛被卸掉一樣,無力地耷拉著,連同脖頸那一處鮮血淋漓。
巡邏隊其他人被這一意外驚到,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異常妖冶漂亮的麵容。
隻是那雙藍色的眼睛透著冰川般的寒意,眉心那點紅,變得似雪一般通紅,黑色長發無風自動。
哪裡還有半分無害天真的模樣?
時玥拍拍手,很快又回到樊羨身後。
如果不是地上哀嚎的男人,所有人都以為剛才是不是出現什麼幻覺。
隊長走回來看一眼,隻是吩咐兩人將受傷的人送走。
儼然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
“那位這麼久沒出過門,新來的連規矩都不知道,你們下次記得提點一下。”
其他人點點頭,噤若寒蟬。
如今這年代,以強者為尊,大多數特異能力者承擔風險的同時,也受到社會優待,也就容易養成目中無人的脾性。
樊羨沒有職位,眾所知周還是個瘸子,他從來沒有出過任務,要說他的貢獻值,那也是挺大的,他熟知各種怪物的軟肋,這讓他們在對付怪物的時候勝算更大。
而且領主不在的時候,很多事情也是樊羨在處理。
樊羨並不需要什麼待遇,但他是領主的大哥,加上一直陰晴不定,舉止怪異,所以大家都會儘量避開他。
畢竟哪怕是一個眼神冒犯到他,他就能要人命那種。
剛才那個年輕人,出言不遜,這樣的下場也不冤枉。
不過剛才動手的不是樊羨,而是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美人。
樊羨身邊什麼時候多出這樣一個人?
——
時玥回到樊羨身旁,他也沒有提剛才的事情,隻是給她遞來一張消毒濕巾。
時玥:“……”
真周到。
她忽然覺得,他一直坐輪椅,是不是就等著被人罵,然後可以大開殺戒,以緩解他壓抑的戾氣。
【樊羨好感度+1%!】
時玥低頭看著不作聲的男人,輕聲問,“我們要去哪裡?”
以領主府邸為中心的商業區,高樓大廈矗立,大屏幕閃爍,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車水馬龍,讓人夢回十年前。
可是在走出回形大馬路後,便出現四通八達的破舊街道和陰暗小巷子,兩邊低矮破舊樓房林立,被不遠處大樓慘淡光線照耀著,顯得格外陰森。
看到這一幕,時玥才有幾分真實感。
這才是絕大部分幸存者生活的地方。
劇情裡,哪怕是樊煊也無法終結貧富之間絕對差距,因為他能做的隻是捍衛這一片領土完整和安全。
時玥往輪椅湊過去,並不是很想繼續往前走。
但是樊羨可不管,他側頭看她一眼,“你走前麵。”
時玥:“……”
你還是人嗎?!
她算是明白了,樊羨這是喂飽她之後,打算帶她出來試驗。
當然,時玥並不敢全部展現自己的能力。
她給自己設定一個閾值,不管如何危險,都不能將突破。
從兩人走進昏暗的街道開始,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就越發多起來,而且全都不懷好意。
一個貌美的女生,一個瘸腿的男人,他們衣著乾淨,麵容精美。
這樣的組合,對生活在這裡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美味的小綿羊。
“哪裡來的?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首先發難的是一個一米九的大漢,他還是特異能力者。
時玥和樊羨都沒搭理他。
大漢一惱,手裡的板磚裹挾著稀薄的能量朝著樊羨後腦勺拍去!
如果板磚是落在普通人身上,肯定就要當場斃命的。
時玥抬腿集中對方的胳膊,輕易奪過他的板磚,朝他的門麵劈過去。
她動作並不利索,隻是仗著速度快,力量比他強大,所以才能將他製服。
就像剛才她弄傷巡邏隊那個人一樣。
她看著大漢倒下,轉頭笑著看樊羨:厲害吧?
慘白冷淡的光線映照著她燦爛而天真的笑容,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十分違和,但是卻在某一瞬間,悄然擊中樊羨內心被緊密包裹的一處。
時玥沒等來他一句誇獎,又有不怕死的人結伴走向她。
她躲回樊羨身後,推著他趕緊跑路。
不想再打了,再打她會露餡的。
這一片區域晚上都沒什麼居民敢出來走動,時玥看到路就轉進去,直到周圍越是安靜,人也越來越少,地上汙水橫流,垃圾成堆,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時玥停下腳步,正欲推輪椅離開。
樊羨卻伸手按在她手背上,示意她停下。
“狐妖?”
幽暗的巷子裡,嘶啞的男音從陰暗處傳出來。
時玥看過去,隱隱感知到對方是自己同類,而且他活得年歲應該不小,起碼可以算是她的祖宗級彆。
這樣的狐妖,跟那幾個狐族長老一樣,都身懷天賦,就跟人類的特異能力者一樣。
不過狐妖是通過吞噬人類,提升天賦。
這個狐妖也不知道吃過多少人,以至於她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還是被人類豢養的狐妖,嗬嗬。”對方也很快摸清時玥的情況。
一個沒吃過人,但是具有狐妖天賦的下等小白狐。
當然,她罕見地擁有一張出眾的臉,這放在狐族也是很受追捧的。
等他把她抓過來,好好享用一番。
時玥看向輪椅上的男人,動作有些遲疑。
他應該看得出來的吧,以她剛才表現出來的“能力”,她根本無法打得過那男狐妖。
巷子裡昏暗,樊羨安靜坐在輪椅裡,如同冰雪雕成的塑像,在這樣險境橫生的狹小巷子中,那張清冷的麵容也沒有透露一絲情緒。
那雙黑色眼眸如同漩渦,比周圍延伸的黑暗還要危險萬分。
他輕輕扯著唇角,“是同類,就心軟了?”
這是非要時玥去打一架不可。
時玥徑直示弱,“我打不過。”
她說著,已經挨回他身旁,一副不想再動的模樣。
將膽小如鼠詮釋得淋漓儘致。
“嗬。”男狐妖嘲笑一聲,“你們白狐一族,果然是一點都沒變,窩囊廢!丟我狐妖的臉!”
對方罵完後,就忽然從陰影中衝出來。
他快得幾乎隻有一個佝僂的殘影,紅色的頭發和大尾巴閃過,直接朝著時玥攻擊過來。
樊羨一動不動。
時玥心中歎息,連忙上前擋在他麵前。
鋒利的爪子撕裂緊繃的空氣,時玥擋住那一擊,身體卻不由自主往後倒。
巷子儘頭,樊煊緊張盯著裡麵的情形,身旁的薑天琪嚇得抓住他的手,“樊煊,去幫幫她吧,她打不過的。”
樊煊沒有動,樊羨這樣做有自己的理由。
他甚至覺得,那狐妖死在外麵,也是不錯的結果。
可是真的看到她節節敗退,被打得麵色慘白,他卻不自覺地揪起一顆心。
為了更好地辨彆男狐妖的方位,時玥豎起雪白的狐狸耳朵,但是在速度上還是顯得遜色許多。
凝聚力量的爪子從側麵襲來,她下意識伸手擋住,卻清晰聽到骨頭裂開的聲音——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聽到身後輪椅轉動的聲音,男狐妖的聲音更加嘶啞,帶著狐狸的尖嘯聲。
在她餘光中,那佝僂的身影被摔到牆壁上,又如同破布一樣滑落。
時玥腰上一緊,被男人有力的胳膊帶入懷裡,不至於摔倒。
隻是她右手手臂卻傳來劇痛,不用看也知道是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