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知道從臨他們在擔心什麼,但現在是緊急時刻,她沒有其他選擇。
她開口對那個哨兵說,“你在外麵等等,我馬上就好。”
哨兵驚喜地點頭。
時玥再次從床上爬起來,看到三個哨兵那苦大仇深的模樣,有些無奈,他們怎麼比她還緊張呢。
她說,“我就是去試試,應該沒什麼問題。”
藺沉山手掌按在她肩膀上,將她推回去,還是那句,“不去。”
彆的哨兵的命,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從臨和風源倒是有些於心不忍,所以沒吭聲。
精神力暴.動的痛苦,沒有哨兵願意經曆。
喬爾人很好,如果他這次沒挺過來,的確是帝國的一大損失。
可玥玥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時玥身子陷回床上,有些惱了,“藺沉山,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彆這麼粗暴!好煩人!”
風源:“就是!”
從臨:“……嗯。”
他們也是很佩服藺沉山,總能把小向導惹炸毛。
藺沉山:“……”
時玥這回順利起床,她快速穿上外套和鞋子,嘴裡念叨著,“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了。”
三個哨兵聽著她的聲音,皆沉默下來。
在他們看來,她的這句話太過美好,天真,也不現實。
哨兵生下來,好像就伴隨著痛苦,暴力,和殘酷。
外麵的風有點大,藺沉山將黑色製服外套裹在時玥身上,又習慣性地將她抱起來,走了出去。
外套很寬鬆,幾乎將小向導包裹在裡頭。
從臨和風源見狀,無聲地跟上去。
前麵帶路的醫療兵快速走著,極力忽視契約哨兵和向導之間那些緊張的氣氛。
時玥來到醫療站才發現周圍已經被嚴密包圍,厲銘也在裡麵,正是他將閒人驅散,隻要喬爾徹底暴走,這些重武器就會讓他殞命。
越是靠近喬爾的休息室,屬於高級哨兵的強大氣壓也越發明顯。
不用時玥出聲,藺沉山已經撐起精神力屏障,讓她不至於太難受。
從臨驀地抬頭,盯著藺沉山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暗光。
他已經是s級哨兵,但在藺沉山麵前,似乎依舊是不堪一擊的。
更彆提風源了,他皺著眉,十分排斥藺沉山那無處不在的威壓感,加上還有哨兵暴.亂的精神力乾擾,他就更難受了。
他肯定地說,“這不是s級哨兵的精神力。”
從臨點頭,“喬爾升級了。”
時玥自然也能察覺出來,“怪不得厲銘讓人將這裡都圍起來了……”
A.級以上的哨兵,相差一個等級就跟隔著天塹一樣,藺煥東不來的話,十個s級可能都壓不住喬爾。
那就隻能殺了他。
厲銘見到那幾道身影,主動開口道,“喬爾的精神崩潰指數已經平靜很多年,這次……可能是因為蟲族突襲的原因,印向導,接下來麻煩你了。”
時玥問,“你就這麼肯定我可以辦到?”
空氣中那紊亂的精神力,攻擊力不弱,對哨兵會有影響,這也是為什麼連厲銘都沒法靠近那個房間。
厲銘靜靜看著她,鄭重回道,“除了石瑤向導,這裡就隻有你能幫到喬爾,我已經驅散其他人,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外傳,A級向導給S級哨兵疏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
察覺藺沉山不善的目光,厲銘補充道,“喬爾在儘頭的那個房間,他行動力被限製,還注射過鎮定藥劑,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我陪她去。”藺沉山淡淡開口。
時玥卻從他懷裡跳下來,用命令的口吻說,“你們都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仿佛再說一件多麼輕巧的事情。
藺沉山下頜線繃緊,轉頭到一邊去,當做沒聽到。
時玥:“……”
她看向從臨和風源。
兩人倒是很聽話。
“玥玥,不要逞強。”
“嗯。”
最後時玥還是帶著藺沉山走向那個房間。
時玥將門打開,便看到被綁在病床上的哨兵。
在剛才的掙紮中,他腳上的束縛繩已經鬆動,他一動作就會帶得病床哐哐震動。
哨兵的眼睛還是湛藍色的,但是眼白充滿血絲,眼眶通紅像是失去理智隻剩下殺伐天性的野獸。
時玥還是第一次見喬爾這癲狂的模樣。
她停頓的兩秒鐘裡,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害怕嗎?”
藺沉山沉寂的黑眸看著那顯露獸性,狼狽不堪的哨兵。
他無數次設想過自己也會變成這樣,被人厭棄,被人炮轟,結束掉那短暫又躁動的一生。
但他不會像喬爾一樣,在暴走前把自己鎖起來,他一定會肆意地殺戮,反正不管他活著還是死去,這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時玥回頭看他,“我待會兒再跟你說。”
說完,她已經小跑著走到病床旁,如同厲銘說的,喬爾現在完全傷害不到她。
但哨兵的氣息會刺激他,引起他更加劇烈的掙紮,所以她朝藺沉山揮手,讓他走遠點。
門口的哨兵,麵色淡漠,隻是象征性地後退兩步,把玻璃門關上。
時玥:“……”
這不聽話的契約者,不要也罷。
念頭閃過,她已經將手掌貼在喬爾的額頭上。
幾乎是皮膚接觸的瞬間,喬爾圓睜著的眼眸緩緩閉上,整個人也安靜下來。
他的精神圖景很冷,冰封的病房裡,活人根本不敢多呆一秒鐘,角落的雪狼如同雕塑一般,孤寂凶悍,銀藍色的眼眸警惕地看著她。
時玥快準狠,在寒冷的小世界裡釋放精神力,去治愈那看似凶狠實則虛弱無力的雪狼。
漸漸地,時玥感覺病房周圍的冰像是有裂開的趨勢,爆裂的聲響從各個角落裡傳來,讓人耳朵發麻。
這裡畢竟是ss級精神力的哨兵,時玥沒敢多呆,意識到他清醒後,就連忙離開。
她的手移開,便對上那雙剔透的藍色眼眸,跟精神圖景裡那頭雪狼的眼睛是一樣的。
“你……還難受嗎?”時玥見他一動不動的,不確定地問一句。
喬爾瞳孔微顫,隨後斂眸看向自己被捆綁著的手腳,“我沒事了。”
此時的他,並沒有半點剛才的瘋狂,語氣平靜,但嗓音卻是沙啞的。
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接受向導的精神疏導。
他又說,“謝謝。”
時玥按下床邊的按鈕,捆綁在他手腳的鏈子便脫落。
喬爾迅速起身,活動著手腳,隨後起身去將白大褂披上。
從始至終都是逃避的態度。
時玥有些好奇,隨口問,“你就這麼討厭我?”
喬爾一怔,長指捏緊前襟的布料,啞聲說,“我沒有討厭你。”
他隻是一視同仁地對向導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