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籌謀 更新啦(2 / 2)

倘若未來真的有一天,孔姿清或秦放鶴中有人落難,若有師門情誼,勢必被一網打儘。

但如果僅是朋友,便可得一息尚存,留一人在外斡旋,謀圖東山再起……

孔姿清默默消化著聽來的一切,也終於明白祖父為什麼讓自己來問秦放鶴。

兩人的談話前後不超過一個時辰,但孔姿清能感覺到,自己悄然間完成了某種蛻變。

“你明年不會下場?”

疑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對。”秦放鶴點頭。

現在的他還太弱了,知識儲備薄弱是一方麵,更麻煩的是他現在對朝堂局勢知之甚少,而一旦成為舉人,就要直接麵對疾風驟雨。

他不敢賭。

孔姿清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認識這麼久,他已能猜到友人的方向:連中六元。

這是一項非常艱巨又艱難的任務,在這之前,孔姿清甚至都不敢想。

當然,他的出身決定了排名不重要,至少不是那麼重要。

秦放鶴也明白這點,所以從來沒有擺到明麵上說過。

就好像後世各個領域的二代三代們,逢年過節見麵時誰問“你家孩子考了第幾”啊!

試問已有康莊大道,誰會在意路邊的仨瓜倆棗?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但秦放鶴不行。

他需要利用能抓到的一切來墊腳,好儘可能彌補出身和財力方麵的先天不足。

這很難。

但他沒有彆的選擇。

“祝你馬到功成!”

秦放鶴拍拍孔姿清的肩膀,笑著說。

孔姿清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也笑了,“來日我還為你做保。”

“好,一言為定!”

對於郭騰的處置下來的很快,結果也毫不意外:

革除功名,永不許再考。

顯然方雲笙怒極。

拿到結果後,郭騰當場昏死過去。

隨之而來的,還有方雲笙對秦放鶴的慰問,甚至隱晦地表示可以讓周縣令安排人跟著。

這是一株他看好的幼苗。

秦放鶴順勢“蹬鼻子上臉”,提了個請求:

他想讓秦猛去縣衙做吏。

“不敢勞動衙門的人,我老家有位兄長天生巨力,奈何家貧,請不起名師指點,若能叫他去跟人學個一招半勢的,日後我也就不怕被人戕害……”

周縣令的人自然好,但保護的同時,何嘗不是一種監視?

到底不如自家人可信。

各地衙門構成大致可分為兩種,官和吏。

前者需要朝廷批準,每月由朝廷發放俸祿,任免都需上報。

但吏不同。

簡單來說,吏更像後世的臨時工、輔警,不在編,待遇差一些,但擁有一定的權力,能接觸到許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東西,在尋常百姓眼中,威懾力絲毫不亞於官。

且任免自由,甚至不用通過一地父母官,隻要下麵的小頭目鬆口就能送進去。

這就直接導致許多地方的吏的名額被“小鬼”把持,一度成為家族產業。

秦放鶴與章縣縣衙的一乾“小鬼”都不熟,但沒關係,“閻王”他熟。

果不其然,方雲笙壓根兒沒把這個當回事,直接丟給周縣令去辦。

這也叫事兒?周縣令直接就批了。

第二天,被天降餡餅砸中的秦猛就連滾帶爬走馬上任,匆忙到差點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

吏每月隻有幾百錢,但衙門管吃管住,還發衣裳,簡直就是平民能巴望的最好歸宿。

因是縣太爺發話要來的人,縣衙上下對秦猛都頗客氣,留出來的大通鋪位置也很好。

秦猛謝過,又很上道地買了酒肉散與眾人,眾人見了,越發歡喜,紛紛上來打招呼,顯出十二分熱情。

“大家日後都是兄弟,隻管在這兒住著!有什麼事兒吱聲!”

吃過酒肉,秦猛去洗了頭臉,又換了套乾淨衣裳,仔細聞了聞,確定沒有味兒,這才跑去縣學見秦放鶴。

“……我嘴笨,不會說什麼好話,”他黑黑的臉龐上微微泛紅,顯得有些激動,朝著秦放鶴一抱拳,“沒得說,日後這百八十斤便……”

秦放鶴擺擺手,沒讓他說完,笑道:“你我兄弟,不必這樣見外。”

秦猛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是兄長,我卻也沒能幫襯你什麼……”

“日後有的是機會,”秦放鶴說,“去了便好好做,但也彆太出頭。衙門下頭看著不大起眼,實則藏龍臥虎,多有退下來的老行伍,你細心留意著,找個正經人學學拳腳,莫要糟蹋了一身好力氣。”

秦猛不曾想還有這重打算,忙一臉鄭重地應下來。

如今莫說學拳腳,哪怕就是十一郎叫他去死,也不帶遲疑的!

秦放鶴又拿了幾兩銀子與他,“少不得人情往來,該花的就花,彆省著。”

一開始秦猛還不好意思拿,但秦放鶴直言是為自己花的,也隻好拿著。

“再者就是騎馬,日後出門在外,沒有一身好騎術是不成的,”秦放鶴想了想,“衙門是有馬的,但吏輕易動不得,你有空往馬廄那頭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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