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翰林院(二)(2 / 2)

他們這幾個,誰不知道誰啊!

趙沛素來出手豪爽,有時候剛領到俸祿就轉手讚助了,外人多讚他有古君子遺風,義薄雲天、急公好義,可秦放鶴等親近的人卻知道,趙沛這廝經常被媳婦抓著打。

不怪他媳婦惱火,京城大不易居,與人交際就很頭沉,如今又養下孩兒,開銷更大。

趙家雖世代做官,也隻是中級武官,如今朝廷又不打仗,收入就很有限。

早前趙家掏錢給夫妻倆在京城租賃房舍,已是不易,如今再想支援,也是杯水車薪,他們兩口子也不好意思要。

要不是趙沛聲名在外,經常有人登門求字畫文章,照他這個散財童子的勁頭,早就揭不開鍋了。

而陳家作為官場老牌家族,雖算不得一流,但多年來經營有方,也是隱形富豪,自然不會要趙沛那點可憐巴巴的養家費。

趙沛也明白,可生性博愛世人,總是控製不住手。

好在他也不算糊塗到家,時常問過妻子財政狀況,見要不好了,就出去與人寫詩做文章,又刻本子,賺的倒比正經俸祿更多些。

孔姿清慢慢吃了一杯雪泡豆兒水,不緊不慢道:“原本照陛下的意思,大約會叫慕白往刑部去,也算合了他的脾胃,奈何……”

奈何這廝更進一步。

天元帝雖有些著惱,畢竟也是出自愛才之心,擔心趙沛過早夭折。

可如今他個人意願強烈,大理寺那邊也事先“勾結”過,保不齊也有五六分可能應允。

秦放鶴點頭,“倒也罷了,好事多磨。若果然先去了刑部,也是好事。”

趙沛道:“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總歸叫我去哪裡,便去哪裡。”

一甲二甲三甲,看似都是進士,實則後續發展天差地彆,不怪天下文人們為了一兩個排名便爭得你死我活。

如今他們縱然成功脫身,再回想起來,也時時覺得心驚。

眾人說了一回,各自散了,秦放鶴果然帶了一大包蜜餞桃片家去。

阿芙見了,又是笑,撿了一片來吃,果然香甜,也有嚼勁,“倒比家裡做的好些。”

見她喜歡,秦放鶴也高興,將擦過的手巾搭回銅盆架,“好歹人家做這個掙錢過活的,自然有秘方。”

頓了頓又強調,“可不許多吃,吃了要刷牙。”

這個時代科技相對滯後,拔牙倒也罷了,可拔了,就是個坑!

現在還沒有假牙呢!

阿芙莞爾,嗔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裡要你說這些。”

這麼說著,到底收回蠢蠢欲動的手,取了豬鬃毛小刷子和薄荷牙粉來,細

細刷了牙齒。

待擦了嘴,回頭一瞧,就見秦放鶴斜倚在軟榻上,也不看書,也不吃茶,就那樣笑盈盈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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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歡喜,也順勢坐過去,“看什麼?”

呼吸間,薄荷混著淡淡的蓮花清香,很好聞。

秦放鶴想了一回,也覺得不可思議,認認真真回答:“若問看什麼,一時竟說不上來,隻覺這樣很好,好極了。”

不必刻意說什麼甜言蜜語,也不必時時刻刻表真心,隻是這麼坐著看著,便覺很舒服。

阿芙心尖兒上絲絲縷縷的甜,瞥了他一眼,不說話。

秦放鶴便拉起她的手,一下下捏著,從掌心捏到指尖,細細描繪,“這是拿筆的繭子,這是,說起來,你出身隴西,騎術應當不錯吧?”

阿芙猶豫了下,點點頭,“早年在外時,倒是經常騎一騎,可後來進京,也就不騎了。”

母親說過,京城女子多嫻靜,便是豪門大族之中,也更青睞溫柔安靜的媳婦。

如今看來,若說關外的童年生活一點兒甜也沒有,似乎也不對。

身體和心靈的自由,大約總要失去一樣。

秦放鶴歎道:“不騎可惜了,明兒咱們就去城外騎馬。”

騎馬心情好,又能強身健體,還可以擴展交際,是非常好的運動。

在京城,任何一項活動,任何一次聚會,都可能染上濃烈的政治色彩,越熟練越容易發揮。

阿芙的眼睛都亮了,仍克製著問:“你不用去衙門麼?”

“明兒就二十八了,每個月月底三十例行休沐,翰林院那邊也雜亂,叫我九月初一再去。”秦放鶴笑道,“不差這一二天。”

聽了這話,阿芙肉眼可見的雀躍起來,問明白了去哪裡後,馬上叫人來準備騎裝,又緊張兮兮地說:“多年未騎了,也不曾做過新騎裝,不知以前的還穿不穿得下。”

秦放鶴就看著她跟隻快樂的小動物似的,在屋裡忙來忙去,“若針線上趕不及,我倒有以前做了沒穿的,後來連著躥個兒,還保存得很好呢,不如就穿我的。”

趙夫人說的什麼京城大族喜歡女子嫻靜,其實相當片麵,隻能說宋氏孔氏這般的傳統儒家大族才喜歡。

京中諸多公主郡主就不說了,便是豪門貴族之中,也多有女郎著男裝出遊踏青,打馬球的,這又算什麼?

阿芙一聽,也不知想到什麼,臉兒刷的就紅了,扭頭秀秀氣氣地衝他呸了聲,“誰要穿你的衣裳。”

秦放鶴撫掌大笑,也來了興致,故意揚聲叫外間的白露等人進來,“明日我同你們夫人要去城郊騎馬,隻一夜,可做得一身新騎裝出來?”

內外兩間隻隔著一排多寶閣和一道簾子,一乾大小丫頭早就聽見了,此時聽了這話,便都嘻嘻哈哈促狹道:“老爺說笑了,騎裝需得量體裁衣,各處細細得縫,快也要兩三日了,一夜之間如何做得?”

又道:“夫人這幾年長高不少,怕是早年的騎裝,都短了呢。”

阿芙聽了,越加害臊,跑過來作勢要擰眾丫頭的嘴。

秦放鶴順勢一擋,眾人便都哄笑著跑了,留下阿芙直跺腳。

單獨新做的男裝倒也罷了,可成了親的夫妻換衣裳穿,總是曖昧旖旎,阿芙一張芙蓉麵鮮紅欲滴,捂著臉跺腳,又劈裡啪啦往秦放鶴身上砸,“你說的什麼胡話,叫她們都笑話我,回頭傳出去……哎呀!”

叫外人怎麼看嘛!

許多事就不能說,一說,秦放鶴就不自覺順著想,這一想,就有些刹不住了。

秦放鶴大笑,也覺心潮澎湃,索性連哄帶騙摟著她往裡間走,“外人說什麼?少不得說你我如膠似漆,琴瑟和鳴,來來來夫人,我親自與你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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