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撥款(一)(2 / 2)

等等,怎麼就兩全其美了?

好多官員還沒回過神來,都開始瘋狂扒拉記憶,剛才陛下說了什麼?“親至教化……”

親至,誰?誰親至?去哪兒?

不等所有人都理出個所以然來,現任國子監祭酒郭文炳便道:“陛下思慮周全,非我等所能及,然教化事小,這書,果然就不贈了麼?”

怎麼聽陛下的意思,是要派文人出海,去那些藩國開啟民智?!

若此事真成了,從何處撥人?還不是自己手下的國子監!大祿朝有名有姓的大儒誰不在國子監掛名!

這,這如何使得?

他雖未曾出海過,但也常聽人說起,海路凶險,易生疾病,又有海中狼食人。縱然曆儘千辛萬苦,平安抵達,那些海外諸國吃肉都滴血的,路上全是糞便,一乾王公貴族也都臭烘烘,各色香水香露便是為遮蓋臭味所致……那不就是野人嘛!

天元帝轉身望過來,“愛卿此言差矣,贈書歸贈書,開化歸開化,豈可混為一談?”

人都過去了,書在腦子裡裝著,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言外之意:儒生是最主要的,隻要人過去了,書麼,差不多就行,自然就能省一大筆銀子。

郭文炳聽罷,便知天元帝幾乎心意已定,恐無回天之術,不由心中發起苦來,暗自罵娘。

大祿看重文人,但凡混出頭的,誰不是好日子過著?又怎麼願意飄洋過海,去那荒蠻之地開啟什麼民智!

他人生死,與我何乾呐!

可若陛下執意如此,勢必要自己點人,這,這不是得罪人嘛!

往好了說,是立功,可前提是……能活著回來!

且不說海路漫漫,能不能平安抵達,便是去了,必然什麼都不習慣,背井離鄉幾年,堪比流放!

苦也,苦也!

郭文炳都不敢想,來日自己該如何自處。

這種苦差事,點了誰,不就等同於叫人家去送死麼!

曆來贈書都是舊例,陛下怎麼可能忽作此舉?必有妖人挑唆!

不知是那個狗娘養的混帳王八羔子,可千萬彆叫他知道了!

眼見郭文炳閉嘴,天元帝心情大好,轉身問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你小子昔日反對朕對外興兵時,怎不見今日神態?

眾朝臣也沒想到天元帝會“一時興起”,略一愣神,紛紛高呼:

“陛下聖明!”

從大義上來說,天元帝此舉可謂感天動地,還真就挑不出刺兒來。

況且周邊諸國也確實仰慕我國文化,昔日他們能派遣使者來大祿學習,大祿怎麼就不能派人去當地教呢?

戶部尚書兼閣員楊昭率先出列,“陛下高瞻遠矚,仁愛天下,微臣敬服!”

好得很!

多派點酸儒過去,造書局就不用管我要銀子了!

結果還沒高興完的,就聽天元帝又道:“既然外施仁政,自然也不好苦

了自家百姓,造書局這邊省下的銀子,就撥到各地府州縣學……”

楊昭:“……”

還沒捂熱乎的,又要扔出去?

他決定掙紮一下。

“啟奏陛下,各處學裡撥款已是曆年之最,但凡成績優秀者,又可作廩生之貢,免除賦稅,非但可養活自身,亦可接濟家人,實在不必再……”

留點兒不行嗎?

縱然造書局省下五萬兩,可全國境內府州縣學何其之多,發下去也隻是九牛一毛,又要調動各處,你爭我奪,何苦來哉?

天元帝倒背著手,似笑非笑看過來,“依愛卿之意,是天下學子們都讀得起書了。”

楊昭暗道不妙,可話都說回去了,況且臨近年關,怎好講些喪氣話?故而隻是笑,“托陛下洪福,風調雨順……”

快過年了,各處遞上來問安、上貢、拍馬屁的折子多不勝數,現在天元帝一聽這些話就反胃,毫不客氣地擺擺手。

楊昭身為內閣成員之一,自然明白天元帝的作風,一見他嘴角下壓,便知自己不該說。

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況且縮減開銷,本就是戶部尚書分內之事,他倒也不怕皇帝因此事責難自己。

果不其然,天元帝雖有些不快,倒沒說楊昭的不是,而是甩著蜜蠟手串在大殿內慢慢轉了幾圈,忽歎道:“眾愛卿口口聲聲風調雨順,國富民強,可朕每每看折子,多有天災人禍,豈能不顧?”

他頓了頓,“至於文人讀書麼……”

天元帝想了下,忽道:“翰林修撰秦放鶴何在?”

一直在前麵裝隱形人的秦放鶴出列,“微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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