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麵跟官兵真刀真槍乾是不可能乾的,等同造反,也就是現在氣急了,恨極了,私底下放點狠話解氣。
可私下裡威脅欽差……古往今來,多有欽差死在查案的路上,並不罕見。
“不要做傻事。”屋主皺眉道。
若欽差真在外頭出了事,本地父母官先就難逃乾係,若當官的活不成了,都不用苗瑞動手,先拖了他們墊背!
“李仲,”姓劉的嗤笑道:“你也彆整天跟我人五人六,誰不知道誰似的,老子還輪不到你教訓……”
若非王老板打圓場,隻怕又要吵起來。
三人努力商議一回,最終也沒拿定主意,隻說等欽差到後,看看他們到底什麼態度,根據動向再行決斷。
萬一皇帝對盧閣老心軟,特意派了欽差來約束那苗瑞呢?
夜深了,李仲親自送二人出去,三人各懷鬼胎,均是心事重重。
迎麵瞧見李仲的長隨從外麵回來,步履匆匆。他第一眼先看見了自家主子,才要開口,卻又瞧見王劉二人,忙收住話頭,躬身行禮避讓。
王老板到底表麵功夫做得好些,一看那邊有話要說,“時候不早了,李老板也留步吧。”
李仲到底又堅持送了兩步,這才請管家代送,目送他二人離去。
“老爺,”等王劉二人走遠,心腹才湊上前來,“咱們的人才聽見消息,說是那苗瑞有意重分林場。”
“重分林場?!”李仲腳步一頓,“消息可靠嗎?”
“可靠,是那曹萍親口所言,據說最遲後日文書就要張貼出來了……”
曹萍說的,那就不會有假了,李仲的心臟忽然狂跳起來。
這可不是小事,單純苗瑞一人,他有這樣的權利嗎?哦,不對,聖旨到了,是了,如今他確實有這樣獨斷專行的權力了。
“老爺,”那長隨緊跟在他身後約半步處,微微弓著腰,恭敬中帶著幾分狂熱,“咱家的林場也數年不曾擴張了,且有幾處位置也不好,不如就趁這回……”
“你沒看出這是個圈套嗎?”李仲皺眉。
船廠出了問題,跟重新劃分林場有何關聯?且那苗瑞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到了此時再說,分明就是想叫他們起內訌。
“可是老爺,您就不心動?富貴險中求啊!”那長隨小聲道。
如今是一份銀子三家分,若都彙總到一家,豈不美哉?
李仲沒有回答。
心動嗎?那還用說。
能夠光明正大掠奪地盤的機會,恐怕隻此一遭。
擺明了就是陽謀,就好比那漁夫光明正大地說我投餌了,咬還是不咬,你自己看著辦吧。
怕隻怕那二人也是這麼想的!
林場統共就那麼多,既然要重分,肯定有縮有擴……
若自己此刻投誠,那便是背叛了小閣老,他爹可還沒倒呢。弄不了苗瑞,還弄不死自己嗎?
況
且即便倒戈,苗瑞就真會偏向自己嗎?
可萬一呢?
李仲腔子裡那顆屬於商人的冒險的心,劇烈狂跳起來。
其實好木頭越來越少,三家,委實有些多了。
“消息必然要傳開,”那王劉二人此時必然也在籌謀,他轉身吩咐道:這幾日你先上下盯著些,不要人心浮動。?[(”
到底該怎麼做,還需從長計議。
雖然是對手,但李仲也不得不承認苗瑞此人素來言而有信,既然他說要重分,那就十有八、九真會重分。
天上不會掉餡餅,若想獲得苗瑞的支持,勢必要繳納投名狀。可兄長雖死,當初的事自己也沒少參與,若隻推說一概不知,恐怕瞞不過去。
萬一苗瑞非要徹查,自己投誠,豈不就是主動送上門去找死?
可若不配合,來日自己的林場真沒了……
配合,可能麵臨小閣老一黨的報複;
不配合,苗瑞的打壓近在咫尺。
兩難啊!
李仲心中不斷天人交戰,那長隨也不敢隨意打擾,隻眼睜睜看著主人沉默著兜圈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李仲吩咐道:“去準備十萬金珠。”
那長隨愣了下,“可是老爺,之前朱老板他們不是送過嗎?那苗瑞不收啊,要不要再加些?”
十萬被打回來一次,再送十萬,不是討打嗎?
李仲搖頭,“不必,先照這些安排著。”
苗瑞不收,自有彆人收。
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正是殺人越貨、登門行賄的好時節。
原本是十五的每月中旬大朝會,但因為八月有中秋,所以就提前到十四,然後十五、十六、十七連放三天。
八月十四早上出門前,秦放鶴就托阿芙準備各項食材,傍晚回家,親自動手斬棗泥、煮豆沙、炒蓮蓉、剝蛋黃,準備做月餅。
如今他也忙起來,自然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可送給親友的節禮還是儘量親手做,畢竟心意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