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消失的瓷器(七)(2 / 2)

萬一呢……

但最後呢?

往往是雞飛蛋打。

什麼四成,隻要你死了,一成都沒有!

“秦山!”秦放鶴揚聲道,“去看看古提舉是否得空,我有要事相商!”

“大人,”秦山為難道,“去往浙江海商那邊的人回來了,來的是兩個管事,說他們家大老板家大業大,日常出入貨的小事並不親自插手,問他們就好。”

“哼,好大的架子!”金暉就看不

慣有人在自己跟前擺架子,冷笑道,“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官麵前拿喬!”

“哎,稍安勿躁,”秦放鶴笑嗬嗬拍拍金暉的胳膊,“這有什麼?取紙筆來。”

金暉低頭看著他順手抹在自己袖子上的蓮蓬渣滓,胸膛不斷起伏,嘴巴開合幾次,終究是忍住了。

“這時候給誰寫信?”

那邊秦山已經麻溜兒L取了四寶來,秦放鶴提筆蘸墨一氣嗬成,慢慢吹乾信紙,輕描淡寫道:“說來也是巧,我有個二師伯姓苗名瑞,現任浙江巡撫,他呀,最喜歡圍人的家啦。”

坊間傳聞,海商,尤其是江浙一帶的海商巨富無比,石崇、王愷鬥富之流已然不可與之相提並論,更爭相修建園林,連通碼頭,其奢華精致難以形容。

多好的園林啊,不圍起來可惜了。

金暉:“……”

他眼睜睜看著秦放鶴將信紙折疊好,用蠟封了,遞給秦山,麵無表情道:“托古永安即刻五百裡加急送往浙江巡撫衙門,湖州海商牛潤田包藏禍心,抗旨不遵,即刻押來見我!”

巡撫是文職不假,但地方官都有直轄廂軍在握,臨時處置區區一介商賈,完全不在話下。

有權力不用是王八蛋!

牛潤田,嗬,本官倒要看看,淪為階下囚之後,你還能不能這麼牛!

秦山帶著書信直奔古永安處,古永安一聽,也有些傻眼,怎麼還跟浙江巡撫衙門扯上關係了?

不過市舶司雖地處兩地交接,名義上雖叫南直隸市舶司,實則直屬中央,就算真鬨起來,也是地方府州縣各級衙門沒臉,他隻是協助欽差大臣而已!

後麵見了秦放鶴,倒是個有問必答。

“您想問過去幾年私藏金珠之類貴重品被抓的案子?”

“是,”秦放鶴點頭,“不知提舉可有印象?”

“這個麼,其實下官到任也才不滿兩年,”古永安遲疑道,“金魚港吞吐量巨大,實不相瞞,私藏一事,一日之內便多不勝數……您若要看,下官這就去叫人送了卷宗來。”

金暉涼颼颼補充了句,“最好是被告畏罪自儘了的。”

“自儘?”古永安一怔,下意識去看秦放鶴,見他點頭,又思索片刻,“這麼說的話,好像確實有幾出。”

秦放鶴與金暉飛快地交換下眼神。

有戲!

古永安一麵派人去取卷宗,一麵解釋說:“非下官不儘職,實在是市舶司諸事瑣碎,下官蠢鈍,凡事倒也能想個大概,隻怕耽擱了兩位公務,還是取了卷宗來細細查看的好。若要詢問細節,不妨按圖索驥,請了當時接受案件的地方官和仵作來驗證。”

市舶司隻管海貿,這死人麼,確實有點超出職權範圍了。

秦放鶴笑道:“這個自然,提舉想得很周道。”

頓了頓,他又問:“對了,各海船歸來後靠岸,入碼頭停泊,負責檢查的官差都是固定的麼?還是說可以自行挑選?”

“大人說笑了,

”古永安笑道,“事關稅收,豈可容人自行安排,那不都亂了套了?都是海船先行領號入港,市舶司這邊下頭各處安排好了,輪流登船查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秦放鶴點頭,“也就是說,輪著誰算誰?”

“是。”古永安道。

“那有無可能有人事先了解了目標船的序號,然後從中斡旋,或以種種借口調班?”秦放鶴試著問。

“大人的意思是,內外勾結,暗中私藏?”古永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絕無可能!至少在下官在任期間,絕無可能!”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古永安忙放軟了語氣道:“下官的意思是,大人常在京中,這下頭瑣碎的活兒L自然知之甚少,凡是前頭做事的,一月才能家去一回,期間不得外出,更不得隨意與人交談,每每上下海船,也會搜身……”

但說到這裡之後,古永安的臉色卻漸漸難看起來,因為他想到一種更可怕的可能:

秦放鶴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如果下麵的人不可能私通內外,那麼……上麵的人呢?

這個結論剛一浮現,古永安便感覺好似有一股冷氣直擊天靈蓋,順著脊骨一路往下,叫他全身都涼透了。

底下的人出事,好歹還能推到小頭目身上。

可高層人有問題……

若此推測成真,那麼他這個市舶司最高長官,也難辭其咎!

一看古永安的麵色,秦放鶴就猜到他猜到了。

“提舉不必驚慌,眼下畢竟全是本官的猜測而已。”

古永安的麵皮抽搐幾下,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聲音乾澀道:“是,是,下官不驚慌……”

他的喉頭艱難地滾動幾下,仿佛生吞了一整個蓮蓬,又乾又澀,噎得生疼。

“不知大人還有什麼需要下官效勞的地方麼?”

若果然有問題,眼下自己能做的,唯有戴罪立功一項。

秦放鶴也不跟他客氣,“我要這五年來市舶司從上到下所有官吏的名單,現任的,卸任的,還有種種緣故主動辭職或身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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