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進到五月,就會陸續有海商船隊回國,這……
照這麼看,估摸著天元帝是不大放心將這攤子事再轉給旁人。
想來也是,他們從去年五月底六月初開始著手,如今都快一年了,各種細節,沒人比他們更清楚。若此時派人交接,光過渡隻怕也要數月之久,還未必能成,倒不如一跟到底。
唉,粗粗一算,今年能回去過中秋就不錯了。
秦放鶴就跟金暉一起往家裡寫了書信。
之前查案子,各處緊張,不容走漏風聲,所以一直不敢與京中書信往來。
如今進入尾聲,各處清算消息公開,也就不避諱了。
唉,離京時阿嫖五歲了,倒不怕什麼,隻是阿姚那小子,估計這會兒L連親爹都要忘了。
真是辛苦阿芙一人在家照看。
家書發出去了,隻是沒想
() 到比家書更快到的,竟是苗瑞那邊的私信。
五月初一,曹萍連夜奔來,“上月八皇子抓周,陛下難得展露歡顏,朝中有人順勢提出重立太子……”
苗瑞一得到消息,馬上就派曹萍來報訊。
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儲君,因前番兩位太子皆先後夭折,天元帝十分忌憚,久久不立。
然如今前頭諸位皇子都已長成,再無夭折之憂,有人舊事重提,也不意外。
“誰提的?”秦放鶴問。
曹萍道:“大人說,此人您也認識。”
秦放鶴略一沉吟,“隋青竹!”
曹萍點頭,“正是。”
秦放鶴笑了聲,聽不出喜怒,“果然是他。”
立儲一事,分外敏感,尤其又有前麵兩位皇子的先例在,等閒朝臣絕不會輕易開口。
如今董春高居首輔,若有意向,必然提前與門人通氣,秦放鶴不會不知。
至於內閣剩下的五人,眼下斷然沒有這個氣魄。
但隋青竹不同。
他在朝中除了一顆忠君體國之心,一無所有!
唯有由他起頭,方不會招致天元帝猜忌,也不會導致黨派之間相互攻訐。
隻是……是他自己的意思呢,還是天元帝授意的?
人不在跟前,許多事終究不夠靈敏。
四月,隋青竹上書重提立儲,天元帝置之不理。
五月,隋青竹再上書,此次有諸多朝臣附議,並分彆提議立四皇子、五皇子為太子,天元帝避無可避,正式開議。
同月中旬,多家涉案海商船隊陸續回國,秦放鶴與金暉同帶人徹查,船拆開、人灌油,得到大量來路不明的珍珠寶石等物,遠超出海前登記的貨物估算價值和攜帶金銀總量。
其涉案金額之巨,一時震驚四方。
七月初,太子人選懸而未決,隋青竹卻被天元帝欽點,為諸位皇子講學。
七月中,持續一年零兩個月的金魚港瓷器案終於落下帷幕,原市舶司提舉古永安貶為七品知縣,秦放鶴與金暉啟程返京。
臨行前,古永安特來拜謝,意欲親自設宴為其餞行,被拒。
乘船回去的路上,秦放鶴看著依舊繁華的大運河,感慨萬千。
倒是秦猛對著濤濤河水有些遺憾,“嗨,隻恨不能這將這些貪官汙吏一一殺之而後快!”
諸如古永安之流,竟還能去彆處做官?
秦放鶴失笑,“你能保證新來的一定比他們強嗎?”
秦猛無言以對,半晌才問:“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
“沒有,”秦放鶴回答得毫不遲疑,“隻要這世上還有人,就一定會有私心。至少留著這批人,他們知道怕,好歹能消停幾年……”
既然要用人,就要想到後果,確認自己能夠承受這些後果所帶來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