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非犯下大錯,一般皇帝都會給臣子留幾分顏麵,哪怕罷官,也依舊是“學士”。
但現在,那兩位教授不僅被貶官,甚至連這點臉麵都被扯下來,可見盛和帝的惱火。
孟平一聽,呼吸驟停,慌忙跪下謝罪,以頭搶地,“老臣失職,罪該萬死!”
盛和帝本非喜好遷怒之人,又見他滿頭白發,誠惶誠恐,已經因那道口諭去了幾分的火氣進一步消退,隻歎了一聲,“罷了,起來吧。”
“謝陛下。”
孟平顫巍巍爬起來,就聽上首盛和帝道:“罰你三個月俸祿,以示懲戒,如何?”
相較方才那二人,這點懲罰確實不痛不癢,孟平又要跪下謝恩,被盛和帝止住了,“朕已派出禮部的人前往安撫、調查,你也去吧。”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實在犯不上牽扯刑部和大理寺,正好金暉鬼主意最多,就交給他去辦吧。
孟平誠惶誠恐,千恩萬謝,方才退著去了。
轉身的瞬間,秦放鶴分明看到他鬆了口氣,又抬手抹汗,顯然嚇得夠嗆。
可隻怕這事兒,還完不了呢……
盛和帝又說了兩句,也讓尤崢和傅芝散了。
沒讓秦放鶴走。
傅芝沒有說話,但起身告退時,還是忍不
住看了他一眼。
縱然自己與陛下有著師徒名分,可到了如今,陛下仿佛還是更信任他。
稍後三人在外碰頭,孟平不免歎氣,又拜托尤崢和傅芝幫忙美言幾句。
他一把年紀了,若落得個晚節不保,兒孫、門人還有什麼臉麵?
尤崢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傅芝卻硬邦邦的怪道:“不怪陛下不快,自家孩子在家門口受了委屈,不找回來便罷了,怎麼還能幫著外人說話!”
管他有理沒理,先護著自家崽子是正經!
尤崢看了他一眼,沒作聲,顯然也不反對。
孟平聽罷,越發慚愧,因旨意已下,倒不好替那兩個下屬說話。
傅芝卻明白他的心思,抄著暖袖冷嗤一聲,“不過是覺得日子好過了,越發要擺出寬宏大度的款兒來……”
憑什麼呢?
該計較的就要計較,沒得大祿越強盛了,反倒越要叫自家人受委屈的道理。
陛下獨留秦放鶴一人在內,會說什麼呢?
陛下不肯留我,是顧及尤崢的顏麵,還是不信任我?
“閣老訓誡得是。”孟平陪笑道。
“陛下還在呢,秦閣老也在,我不敢越俎代庖。”傅芝就有些不耐煩,“那兩個夯貨攆走了也就罷了,隻一點,離京前務必查清楚他們本人、家人,乃至家裡的仆從、日常出入的外人,是否跟那些番邦人和使團有過接觸。還有平時在太學關係密切的同僚,也不能漏過。”
一個兩個的,都不叫人省心。
勢必要殺雞儆猴才好。
“這是……”孟平聽得頭皮發緊,“下官這就去。”
這是要翻地皮啊!
“查人的事,你不行。”傅芝輕描淡寫道,“讓都察院和大理寺去。”
汪扶風人品如何,暫且不提,查人確實很有一手。
孟平的喉頭上下滾動,聲音乾澀,“是。”
都察院和大理寺聯合出手,那兩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另一邊。
“子歸以為,他們所圖為何?”盛和帝問道。
“蒸汽機,橡膠輪胎。”秦放鶴瞬間給出答案。
前者自不必說,對蒙古和高麗的戰事、這些年在各行業的應用都已經展示了威力,就連橡膠輪胎也正在發揮著它的巨大作用。
這些年來,大祿境內就沒少了各國細作的影子。
但因為這幾個部門自從創立之初就被列為高度機密,防備森嚴,外人一直沒有得逞。
其實現階段的橡膠輪胎還非常原始,受限於技術,沒辦法充氣!
也就是說,現在外麵用的橡膠產品大多隻起了減震、平衡壓力的作用。
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極大延長了木製車架、船舶的壽命,提高了行進速度。
所以但凡有眼光的人,都能窺見蘊藏在其背後的巨大實用價值。
而這幾年交趾那邊的工研所分部也在回國後與高程率領的工研所總部進行了深入探討和反複實驗,意在進一步改良。
從天然橡膠到充氣橡膠輪胎,除硫化手段外,還必須有高溫高壓的加持,而在這之前,因為技術不到位,設備在生產過程中很難維持穩定的高壓高溫,直接導致橡膠產品的彈性、延展性和強度等方方麵麵都達不到充氣的要求。
但近幾年隨著蒸汽機在各行業的創造性應用,大大提高了冶煉和焊接技術,比如二代蒸汽機車所使用的燃缸,就具備了遠超一代的韌度、強度和密封性。
這一技術應用到橡膠製造行業,就非常有可能解決長期以來卡脖子的高壓高溫恒定難題!
這是個非常敏感的時間點。
往好處想,是外國智囊團趕巧了;往壞處想,萬一是大祿內部有人被策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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