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危抽了個時間,實驗了一下汙染對李延雪的影響。
汙染無法侵入對方的身體,每當它接觸到李延雪的一瞬間,就會即刻消失,儀器再也檢測不出汙染的存在。
與此同時,李延雪莫名覺得自己有種吃撐的感覺。
他沒忍住,打了個飽嗝。
戚危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試劑,擔心再吃下去(不是),再實驗下去,李延雪真的會被撐壞。
李延雪有些暈乎乎地看著戚危收起了麵前的器材,他問道:“結束了?”
他困頓地說著,想用手揉一揉乾澀的眼睛,突然又想起前幾天發生的慘案,訕訕地放下了手。
“我好像還是看不見。”李延雪有些沮喪。
他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戚危的模樣,然而,眼前仍舊是模糊的景象。
“困了?”戚危沒有安慰他,而是問道。
李延雪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打了個哈欠,明明是大白天,他卻像百八十年沒有睡覺那麼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回去睡一會吧,”戚危根據李延雪的表現,確定了心中所想,“等睡醒了,應該就會出現變化了。”
“誒?”聽到這句話,李延雪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
他想了想上次自己的眼睛發生變化的時間,好像確實是在第二天早晨,心裡又開始期待了起來。
“過來。”戚危招了招手,讓李延雪走到他麵前,然後在對方的後頸處貼了一小塊芯片。
這是用於檢測身體狀況的芯片,連接在戚危的手機上,隨時可以向他報送李延雪的情況,謹防消失的汙染會在不注意時發生異動。
很薄的一片,就像布料一樣柔軟,貼在脖子上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李延雪正想說什麼,馬上就被席卷而來的困意再次捕獲,大腦變成了一團漿糊。
他迷迷瞪瞪地想,上次有這麼困嗎?好像也是有的,不過正巧是在夜晚,他以為是正常現象,很快就上床睡覺了。
李延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隻知道等他再次有了意識,已經是在夢裡了。
他動了動僵硬的手腳,歎了一口氣,慢吞吞地走到了熟悉的位置。張牙舞爪的詭異小花依舊沒有變回原來的樣子,看著還是非常辣眼睛。
李延雪的心中奇異地出現了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類似於他辛辛苦苦種下一株花來,結果一個不注意,對方就長殘了,花農表示格外不解以及憂傷。
說起來,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這個夢了,看著眼前的七倒八歪的觸手,李延雪的心中莫名浮現出了篤定的想法:
這會是自己和對方的最後一次見麵。
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是來和我告彆的嗎?”
在他說完後,四周沉寂了一瞬,身前的詭異也不搖晃觸手了,中間像心臟一樣鼓動。
很快,李延雪發現他的視野變高了許多,隨隨便便就能將下方這片灰蒙蒙的霧
氣一眼掃儘。
李延雪:“?!!”
他看著自己驟然拔起的視角,隻覺得恐高開始犯了。
好……好暈。
李延雪的腿有些軟,慢慢地扶著腳下的觸手蹲了下來,似乎這樣才能讓他有一點安全感。
他現在正站在一根格外粗壯的觸手上麵,滑溜溜的觸感讓他懷疑自己隨時都可能摔下去。
在蹲下來之後,李延雪深吸了一口涼氣,用商量的語氣對著身下的觸手說道:“太高啦,你能把我放下來嗎?”
觸手沒有發聲器官,自然也不會說話,它隻是眨了眨滿身的眼睛,將上升的速度減慢了一點。
好吧,見抗議無效,李延雪隻好乖乖地待在了觸手上麵,朝著四周好奇地看去。
他發現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沒有儘頭的空間,不管位置再高,往下看去依舊看不見濃霧的邊緣。
就像是……一顆被霧氣籠罩的星球?
這顆星球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縮小成為了一顆朦朧的灰色沙礫。
沒過多久,李延雪的腦海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想法,整顆心都被眼前的絢爛景象吸引住了。
觸手已經突破了天空的邊緣,抵達了無垠的宇宙當中。遠處,眾多星辰如沙礫一般散布著,交織錯落著朦朧柔和的色彩。
李延雪看了一會,臉上不禁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他沒有了剛剛的害怕,對著觸手說道:“這是你送我的臨彆禮物嗎?”
觸手隻是再次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