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瑛司?”在聽到了玄關處傳來的聲響後,太宰治頓時扔掉了手中的遙控器,轉而笑吟吟的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我回來了。今天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柊瑛司低頭換好了棉拖,並將外套掛在了玄關的衣架上。
“因為想在這裡等你。”太宰治說。
柊瑛司點了點頭,他對於這個相處模式已經非常習慣了,去洗手間洗了個手後便對太宰治道:“稍微等我一會,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就在他將買好的食材放入廚房時,太宰治隱含笑意的聲音從他身後響了起來,“我好高興,瑛司。”
柊瑛司將蔬菜從購物袋裡翻出來的手微微一頓,“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又升職了?不是已經做到乾部了嗎?
社畜柊瑛司的腦內第一時間就閃出了這樣的想法。
“你果然很在意我。”太宰治突然這樣說道,“連我平時白天工作的時候,都會跟在我身後。”
柊瑛司一愣,奇怪,他的分||身應該藏得很隱秘才對,這是怎麼被發現的?
看他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太宰治原本加快的心跳逐漸平複了下來。那個人,果然是瑛司。
他從不敢輕易將自己放在賭局上,因為隻要上了賭桌,那就有輸的可能,哪怕是百分之零點一,那同樣是風險。
可在柊瑛司麵前,他忍不住坐上了這注定要承擔著風險的位置。
太宰治在心中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在柊瑛司的身後來回踱步,“瑛司,你是怎麼做到的?不是一直在東京咒術高專給那裡的人上課嗎?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跟著我嗎?”
柊瑛司:“……”等、等等!這個說法有些太糟糕了!
……但他悲傷的發現,這似乎就是現實。
明明已經是足夠進橘子的行徑,太宰治說起來的時候,語氣裡竟然帶著掩藏不住的歡欣意味。
……他到底該怎麼告訴好大兒,這其實已經是法律的高壓線了?畢竟他自己也沒有以身作則,甚至是在以身犯險啊!
最終,柊瑛司仍然如實相告:“是我的能力,我可以製造許多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分||身,每天跟在你身後的就是。”說著,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這明顯不是什麼正常行為,“因為……嗯,太宰你的工作有些特殊,我擔心你會有危險,所以就……”
太宰治的表情果然淡了下來,就在柊瑛司思考著如何補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時,就聽太宰治說:“隻是分||身而已嗎?為什麼不能讓分||身去高專教書,你就跟在我身邊?”
柊瑛司:“……”
好家夥!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行為!甚至覺得他做的不夠徹底!
柊瑛司乾巴巴的解釋道:“但是分||身的思維和我是一樣的,解除後記憶會導入我的本體,所以每天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是可以知道的。”
太宰治驚訝的看著他,“……好神奇,真厲害啊,瑛司,這就是你每天晚上睡得那樣沉的原因嗎?因為承載了雙份記憶的緣故?”
柊瑛司在心中默默吐槽道,不,不是雙份,而是四份。
這一刻,他並沒有察覺到太宰治話語裡透露出的不正常信息。
而太宰治卻突然安靜了一瞬,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像是急於岔開這個危險的話題,“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沒有問題嗎?”
柊瑛司笑了,“嗯,沒有問題。我們不是約好了嗎?我會告訴你我過去發生的一切,能力自然也是……”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等等?!他在這個夢境世界中,究竟有沒有和太宰治約好?
但眼看著太宰治突然垂下的眼睫,柊瑛司暗道不好,夢境裡可能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可下一秒,太宰治便抬頭對他道:“嗯,我們約好的。”
柊瑛司這才倏地鬆了口氣。
接著,柊瑛司便對太宰治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不用本體跟在他身邊的原因,“……因為我有個計劃在進行,我的學生中存在一個有可能會發現分||身秘密的人,所以我必須得本體放在高專。”
太宰治靜靜的聽完了柊瑛司的解釋,“那就讓另一個瑛司陪我去港口黑手黨工作吧,職位我已經替你想好了,就做我的直屬下屬好了。如果瑛司不願意的話,我當你的下屬也沒有問題。”
柊瑛司:“……”不!這明明哪裡都是問題啊!
讓他去當太宰治的上司?森鷗外真的不會說什麼嗎?!他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小太宰,這未免也太不把森鷗外放在眼裡了吧!
發現太宰治的表情相當認真後,柊瑛司還是沒忍住道:“……你想讓我去,森先生那裡真的沒有問題嗎?”
太宰治微笑著道:“當然。他早就知道我有一位優秀的監護人了。”
猶豫了幾秒後,柊瑛司還沒那抗住太宰治期待的眼神。
……算了,如果森鷗外真的敢做點什麼的話,他不介意讓對方知道自己拳頭的威力。
最終,柊瑛司同意了太宰治的提議,讓分||身每天陪著太宰治去港口黑手黨報道。
當柊瑛司點頭的那一刹,太宰治強力將自己過分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
這樣,就不會在看著他的時候,再分心去看那個小矮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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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這天晚上沒有解除西裡晴琉那個分||身的緣故,柊瑛司睡得沒有之前那麼沉了,恢複精力的時間也縮短了許多。
那個馬甲此時應該正在加班加點的為夏油傑挑選合適的任務,為了效率起見,柊瑛司便決定等自己的分||身給他發郵件,直到找完了任務後再徹底解除。
半夜三點多的時候,柊瑛司就休息的差不多了,他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太宰治並沒有在他的房間裡,而是呆在客廳。
……這個時間點,他在外麵做什麼?柊瑛司不解的打開了自己臥室的大門,然後便與突然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的太宰治對上了視線。
“……怎麼還沒睡?是睡不著嗎?還是醒了以後就沒睡了?”穿著睡衣的柊瑛司走到了廚房,他倒了一杯鮮牛奶便塞進了微波爐裡。
太宰治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以對。
睡著?他當然睡不著。自從瑛司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從來沒有一天睡著過。
生怕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個人就突然消失了。
他每天每天都在想,該怎麼才能把他徹底的留下來。
想到這裡,太宰治自嘲的扯了扯唇,這就是做不好的事情應有的回報嗎?
溫熱的牛奶被塞進了太宰治的手裡,“喝點。喝完後再去睡會吧,就算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也是可以恢複精神的。”
耳邊響起的,是柊瑛司柔和的聲線。
在這本該寂靜的夜晚,有人陪伴著他。
熱氣氤氳,太宰治捧著手中的牛奶杯低頭抿了一口。是最適宜的口感,完全不會被燙到。
柊瑛司伸手揉了揉太宰治的腦袋。
……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每天早上,太宰治都是神色懨懨的從房間內走出來,他的精神卻顯而易見的不好,但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柊瑛司之前隻以為那是沒睡夠的表現,可現在——
第二天,柊瑛司徹夜未眠,他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房間中,感受著太宰治的房門輕輕開合,又是像昨天一樣,太宰治坐到了客廳。
從他的呼吸頻率中,柊瑛司清楚的知道,這臭小子根本就沒有睡覺,哪怕是在臥室裡沒出來之前也一樣。
而接下來的每一天,無論柊瑛司什麼時候醒來,太宰治永遠都是清醒的。
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柊瑛司忍不住了。他在半夜兩點多又一次將這不睡覺的人抓了個現行。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柊瑛司的語氣難得的嚴肅。
這到底是多久沒睡覺了啊?他當自己是鐵人嗎?!
這樣想著,柊瑛司心中就有火氣上湧。他氣自己居然沒有早點發現,讓太宰治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也氣這個臭小子居然敢乾出這種不利於身體生長的事來。
太宰治穿著休閒的居家服窩在沙發裡,麵對柊瑛司的問題,卻隻是垂頭摳著衣擺上細密的針腳。
“因為睡覺的時候看不到星星,所以不想睡。”太宰治幾乎是本能的開口。畢竟星星獨自一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他不坐在客廳看著的話,是會消失的吧。
柊瑛司愣了愣,他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也瞅了瞅太宰治房間的方向,這種公寓類樓房,的確是看不到的。
……就是這個原因嗎?
“真的嗎?”柊瑛司認真的確認道。
太宰治點了點頭。
然後柊瑛司就送了他一個溫和的捏頸,讓這個睡不著的小鬼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柊瑛司難得的請了假,並和夜蛾正道更換了課程順序,他的課改成了下午。因為太宰治還沒醒,缺了這麼多覺,還是要補很久的。
下午,柊瑛司才有些疲憊的趕到了高專。
“瑛司老師,你不會是生病了吧?”家入硝子有些擔心的說。
聞言,五條悟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坐在講台上的柊瑛司。夏油傑不知道去執行什麼任務了,這一周以來都沒有回來。現在教室裡隻剩下他和硝子兩名學生了。
而淺發青年隻是捏了捏眉心,笑著道:“沒有,隻是家裡的孩子出了點問題,所以才耽誤了些時間。”
五條悟:“……”
家入硝子:“……”
兩秒後:“老師/你有孩子了?!”
在對兩人解釋了自己隻是太宰治的監護人後,這兩個表情莫名顏藝的學生才緩緩冷靜了下來。
“……什麼啊,臭小鬼果然好煩啊。”五條悟咋舌道,“不是都十五歲了嗎?”
家入硝子:“……”拜托了,正視一下自己吧。
接下來的幾天,柊瑛司變得十分忙碌,他每天晚上還要準時給太宰治來一記愛的捏捏,以防他又睡不著。
在新的一周到來時,柊瑛司吃過晚飯後對太宰治發出了邀請:“太宰,我帶你去個地方。”
雖然不明白柊瑛司想要帶自己去做什麼,但太宰治仍然沒有任何異議的同意了。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了半山腰的一座二層彆墅前,這裡環境非常好,遠離了市區的喧囂,且這棟彆墅與周圍的小樓間距非常大,隱秘性也好,且有一個很寬敞的庭院。
“……這裡是?”太宰治疑惑的問道。
柊瑛司指著院子裡兩棵樹隻見的吊床道:“我買的新房子。我特意將這兩棵樹的樹梢修剪了一下,躺在吊床上的話,看星星沒有問題了。”沒給太宰治反應的機會,他便帶著這個還處於茫然之中的太宰治來到了小彆墅的三樓,這是一個閣樓房間,天花板是有坡度的,斜斜的向下延伸,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天花板上,有人給它加了一層透明的玻璃,倘若躺在這間房間的床上,正好可以看到夜空,“當然,不用吊床也沒有關係,你還可以睡在這裡。”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以此來確認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但還沒有結束,柊瑛司又讓他走到了窗邊,他指著一個窗外那顆較為粗壯的樹對太宰治道:“看那邊,就是樹梢上,嗯……我還不太熟練,做的有點醜,它是我給你做的樹屋,當然是那種天花板鏤空式方便你看星星的特供樹屋,美觀性什麼的……就先彆考慮了,不過如果你不想在房間睡的話,去樹屋也是可以的。”
樹屋不大不小,剛好能容納一個人,如果太宰治想的話,完全可以抱著被子上去睡。他還設計了樹屋裡的木板床。
“……瑛司,這是……?”太宰治看著那個樹屋喃喃道,為了他做的嗎?
柊瑛司無奈的看著眼前的繃帶少年,“是送給你的禮物。畢竟總不能天天睡不著吧?不是想看星星嗎,今晚看看能不能睡著吧。”他輕描淡寫的將這些天的努力揭了過去。
太宰治側頭看著柊瑛司。
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個人。
為什麼,要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那樣的樹屋,做起來不累嗎?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為什麼可以將所有的付出都藏起來?
“……我能睡著了。”太宰治低低的說道。
柊瑛司有些好笑,明明都還沒試過呢。
然而下一秒,太宰治就抓著柊瑛司的手腕和他一同倒在了閣樓的床上。
“這樣,我一定能睡著了。”太宰治緊緊握著他不肯鬆手。
平躺在床上的柊瑛司麵無表情,“……可是,我們沒有把睡衣帶過來。”
“有什麼關係?還是說你很在意嗎?”
“等等!你乾嘛去!”
“我開車回去拿衣服。”
“……喂!胡說什麼!你才幾歲?!給我在這裡呆著!然後去洗澡!”
看著眼前這個表情鮮活的柊瑛司,太宰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如果你真的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當做夢境的話,那麼拜托了,就永遠留在這個不會醒來的夢中吧。
現在,他更不可能會讓瑛司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