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心心念念喝粥,當青菜肉粥煮好盛出時,她覺得自己遇上最幸福的時刻!
肉糜差不多燉化,和白粥融合一起,肉香濃鬱,又夾雜著青菜獨有的清香。
當熱乎乎的、香醇的粥與舌頭接觸的那一刻——天!要死了,好吃死了,楚沁眼淚都快流下來。
她好幸福啊。
煤油燈的燈光搖晃,把楚沁臉上的笑容照映得清晰可見。
*
翌日。
清晨起來把剩下的柴砍了,全部劈成兩半鋪在前院裡暴曬。
今日又是個大陽天,楚沁乾完活後站在門前眺望,一輪火紅的朝陽正在冉冉升起,心情暢快。
“咦?”
“那是誰呢?”
她突然眉頭一皺,隻見山坡下河對岸有個姑娘正朝著她這個方向走來,奔著她來。
楚沁猜得沒錯,隻見那姑娘飛快過河,沿著坡往上走,來到家門前。
“同誌你好,我叫白原。”
這姑娘穿著藍色棉襖,雖有補丁,但明顯布料裡頭的棉花用料充足。
她胸前兩股辮子油亮油亮的,額前是左撇的劉海,腰上挎著包,手裡拿著本子,整個人看起來昂揚精神。
“你好,我是楚沁。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她眼睛瞪大好奇問。
白原瞧著有點喘,楚沁側身讓她進院,請她坐在院裡的椅子上。
白原認真道:“我是咱們鄉裡婦女工作組的工作人員,我了解到你和你的扶養家庭因為包辦婚姻的事發生矛盾,甚至受傷,請問有這回事嗎?”
啥,包辦婚姻?
楚沁眨眨眼,把這詞放在嘴裡過一遍才明白,忙擺手說:“不至於,那倒不至於。我叔嬸兒確實想給我介紹對象,我不願意,自己摔到溝裡受了傷,然後再提出搬出來的,沒被逼。”
“請稍等。”
白原展開本子掏出筆,把她剛剛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記下。
“楚同誌你不要怕受到脅迫,我們工作組最近正在排查有關情況,你若是有困難,我們乾部會幫助你的。”白原記完,迅速從認真工作狀態轉變成推心置腹、苦口婆心的談話勸導狀態。
“我沒說謊,是真的,但是……”
“但是什麼?”白原立刻坐直,眼裡如點燃兩簇炬火。
“但是”楚沁試探地問,“你說我有困難,你們乾部會幫助我?”
“對!”白原語氣斬釘截鐵,“竭儘全力幫助你。”
楚沁笑了,不好意思地露出兩梨渦,抿抿嘴靦腆道:“那我、我有困難。”
“什麼困難?”
白原手裡的筆蓄勢待發,正準備記錄無良叔嬸欺負孤女妄圖逼婚的事。
“我沒有錢了。”楚沁略苦惱,如實交代。
這位同誌是政府的人,長途跋涉來找她,想幫助她,估計是好人。
原主記憶裡這時候的政府可好了,和她上輩子的政府完全不同。楚沁短短十多天裡也感受到了,報紙上欣欣向榮。
再者,原主母親死前也讓她有事就去找政府幫忙,說:誰敢欺負你你就去政府門口哭,坐在那裡哭。
最後,楚沁再次隱晦看白原一眼,心說:她穿得好,還戴著表,指定不貪圖自己任何東西呢。所以,她願意交代她的困境。
白原愣住:“啊?”
楚沁:“沒錢了,不過我不需要你們給錢,我自己能掙。”
賊有骨氣的楚沁這般表示。
她轉頭看看門口,然後小聲道:“我原本準備拉些乾貨和青菜去運輸隊賣,但我昨天思來想去發現我沒法去啊。”
說著擺擺手,表情無可奈何。
是真的,昨天她都計劃好了,隻是計劃的不是乾貨和青菜,是山上打的獵物。
但昨晚睡前忽然驚醒
——靠!我沒車啊,我難道拖著豬羊磨破腳皮走上整整一天的時間去鄉裡嗎?
還得防備路上有人搶劫有蛇出沒。
這時候真有人搶劫,帶著白刀子的那種。而且昨兒楚嬸兒說小心被拐的話不是開玩笑的,單單附近村裡就有被拐的案例。
自己沒那麼頭鐵,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還重活在這種地方,才不能死。
難怪呢,難怪村裡人隻能靠田地產出吃飯,地理原因就限製了他們無法靠買賣生活。
要想富,先修路。至理名言啊。
楚沁扼腕歎息,然後宣布賺錢計劃破產,帶著遺憾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