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煉鋼爐也是要用到不少磚塊的,正在攢磚塊做烘乾爐的楚沁聽得心肝脾肺疼。
黃乾事瞅她一眼,搖搖頭:“倒還沒聽說有用什麼原材料來。至於煤炭,還要煤炭嗎?公社裡開始準備砍樹。”
楚沁:“……”
行吧,說不準人家真有什麼辦法能煉出鋼來呢。
韓隊長使勁兒衝她使眼色,楚沁本來還想開口說什麼的,見韓隊長這樣也不免閉起嘴巴不再多說,轉身繼續去割稻穀。
這是怕她得罪人,讓她彆說那麼多呢。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還不是太監呢,就一普普通通的小農民,急那麼多乾啥。
楚沁奮力割稻穀,於是周圍人不曉得誰又惹到這尊煞神了,怎麼又忽然提速起來。
真是一時晴一時雨,比嬰兒還能變臉。
霎時間,還在和人家說話的韓隊長都明顯感覺到這附近的人乾活速度再次加快不少。
他們在割稻穀,莫技術員也沒閒著,一畝地一畝地統計過去,各種數據密密麻麻記滿了一整本的本子。
她可忙了,記完高樹村的還得去公社,記完公社的還得去溪頭村。
如今多是楚沁把自行車借給她,因為韓隊長也得隔三差五的去公社開會。
楚沁現在每次看韓隊長去公社開會時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又帶回來什麼任務來。
十月中旬,稻穀已經收割完大半。
楚沁現在的任務又變成打穀。
田野上放著上百個禾桶,禾桶也就是打穀桶,“邦邦邦”的打穀聲在村中此起彼伏。
打穀完全不比割稻穀來的輕鬆,此時正是秋老虎降臨之際,陽光灼熱,曬得人頭暈腦脹的,一不小心就會中暑。
楚沁在太陽之下,兩手抓著一捆稻穀重重往打穀桶裡打去,使得稻穗上的穀粒脫落在桶中。
她身邊兩側的稻穗成堆了,左手邊是沒打的,右手邊是打完的,堆得比她人還高,差點把她圍在堆裡看不見人影。
放眼望去,唯有她身邊的稻穗堆得最高,這日楚沁依舊是13工分。
傍晚,餘霞成綺。
楚沁拖著酸痛的雙臂下工,旁邊的人同樣如此。打穀就沒有不酸手的,楚沁這種程度算是好的了呢。
如今大隊裡的記分員是小唐,他不僅要記分,還得負責統計和核對。
剛拿到這份工作的小唐兢兢業業,記分本恨不得放在枕頭邊,每日都得翻一遍才行。
因此大隊裡每個人的工分他都了然於心,更是曉得楚沁的工分在大隊中一騎絕塵。
到了啥程度?
到了倒數一二三名加起來才和她差不多持平的程度。
小唐看她今天又是記13工分,不由得感慨道:“楚沁,今年秋收後分糧食時你可得多帶幾個麻袋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推兩個推車。”
正在簽名的楚沁疑惑,然後恍然。
這是在說自己工分高,高到糧食一板車裝不去的程度啊。
楚沁瞬間開心了:“行,謝謝啊。”
小唐這人還挺好的,上次還幫她從公社裡帶過一回豆腐。
楚沁興衝衝回家,把家裡柴火升起來,往鍋裡添點水後才帶著飯盒去食堂。
新米還沒來,吃的是去年的米。
因為農忙,食堂也不摳搜了,楚沁竟然還發現了肉!
豆角炒肉!
雖說每人隻有一勺,而一勺豆角裡隻有一片肉,但那也是肉啊。
楚沁瞪大眼睛,沒曾想還能有一天在食堂裡見到肉,這絕對是今年開辦食堂以來的第一頓肉。
村裡人特彆興奮,楚沁都能感覺到正在吃飯的人們心情有多高昂。
秀華嬸子依舊是把飯菜都舀到她的飯盒裡去,悄悄拉著楚沁說:“我猜咱們這個食堂要長長久久開下去了。”
楚沁驚訝:“為啥啊?”
她不喜歡,農忙時她願意吃食堂,但是空閒時她寧願在家裡搗鼓些新鮮東西吃。
人類悲喜並不相通,秀華嬸子卻覺得這件事好極了。
因為這代表著她長長久久有個營生,她長長久久都能在食堂裡工作。
秀華嬸子道:“因為上麵說要辦大鍋飯啊,文件都要下來了,我是聽我嫁去公社的侄女說的。”
楚沁愣了愣,點點頭。
回家的路上她捧著飯盒思索,大鍋飯並不僅僅代表著一起吃飯。
而是代表著更深入的“公有”。
所以說往後柴火看管得肯定會更嚴格了,輕易不能再砍。
楚沁甚至覺得或許會有人根據煙囪情況猜測家裡有無開火,開火又是為了什麼,一天用了多少柴火。
這些都算了,沒有柴火還能用炭。
楚沁想的是,往後糧食還會分下來嗎?
她不知道,她想她得搞清楚。
—
回到家中,楚沁把包子放到鍋裡熱熱。當初她包的包子馬上要吃完了,最後兩個現在已經在鍋裡了。也幸好是吃完,她等會兒才能把雞殺完放到空間中。
為了這些包子,她還推遲了殺雞。
雞原本是準備在這個月的月初殺的,她愣是把多餘的雞藏到原主父親墓地所在的那片山丘裡,想等到包子吃完了才殺雞。
但月初時大姨給她送了些白米粿來,楚沁饞得緊,把米粿切成片後和青菜雞蛋炒來吃,一連吃幾天才吃膩,包子這才還剩些。
楚沁飯菜和包子下肚,感覺肚子裡有六分飽後就去山裡把幾隻雞給抓下來。
雞總共有12隻,三隻公雞,九隻母雞。
楚沁留下一隻公雞和四隻母雞,今天晚上她算是要大開殺戒了——整整要殺七隻雞!
七隻雞的工作量不小,楚沁看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忍不住偷偷到房間裡,把手電筒給拿出來。
沒關係的,她心裡這般對自己說,小心一點在後院應該沒人會看到。
熱水已經燒好,楚沁舀好幾桶水拎到後院來。
雞直接被她拔毛割喉,七隻雞的雞血聚少成多,楚沁心說她明天能炒雞血吃了。
然後再次拔毛,這次拔毛前要把雞放在熱水裡燙燙,這樣才好拔。
手電筒的燈光明亮,楚沁特意把它懸掛在屋簷底下,就像是一個電燈。
她還專門跑到門口去在各個角度看了看,發現看不到燈光後才放心。
然後拔毛,還是拔毛,接著拔毛……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月光明亮無比,楚沁抬頭就能見到清冷的月亮。
時間漸漸流逝,月上柳梢頭,她終於把最後一隻雞的雞毛給拔完了。
此時怕是大部分人都躺床上安然入睡了!
楚沁萬萬沒想到,她有一天能拔雞毛拔到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