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息完把鬆明送到灶爐裡去,然後往裡頭填木頭。
楚沁表情淡淡,回想起自己好似見過那位目前是好幾個公社中最具影響力的紀副廠長,搖搖頭道:“嬸兒你彆想了,就是有關係也走不了。”
楚嬸兒驚訝,又添根柴火轉頭看她:“這話咋說?”
微微火光映在楚嬸兒臉上,楚沁給她分析道:“他是本地人嘛,您覺得安排他當機械廠副領導的更大級領導能想不到這局麵嗎?”
楚嬸兒還沒聽懂,滿臉不解。
楚沁“唉”一聲,繼續分析:“他不敢開這個口子的,再親近也不敢。
這口子一開,到時候咱們附近得進機械廠去多少人啊。咱們附近多是不識字的,進去後乾力氣活都嫌文化低。到最後要是這個人進,而那個人不進,事情會鬨到不好收場的地步。”
楚沁就想:還好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要不然這副廠長怕是當得也艱難吧。
楚嬸兒依舊不信:“哪裡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呢。”
楚沁“切”了聲:“您過幾天瞧瞧吧,你們想的各種親近人家的法子,通通都是白做工。”
楚嬸兒咬著牙:“那我就等著看。”
她摸摸口袋,本來還想著偷摸賄賂人家些糧食的呢。
相處的這幾年,楚沁對楚嬸兒也處出深厚感情來了。
看楚嬸兒還是沒死心,乾脆把話點透,轉頭認真道:“那位副廠長沒可能放開口子的,畢竟機械廠占那麼一大塊地,有些地方是從附近幾個村裡騰出來的,而且修的路也占了部分地方,若他放開口子,被占地的這些村裡就會蜂擁而上的找他,所以他不會開後門,也不敢開後門。”
“我真的不是嚇嬸兒你,若是真這樣,鬨到最後縣裡都壓不下來這件事,保不齊會鬨到市裡,甚至省裡!”楚沁繼續說。
說完,其實打開鍋蓋,給鍋裡添水。
既然殺豬,就得多燒些水,兩個鍋都給添滿滿了。
楚嬸兒愣住好幾秒,呐呐點頭。
原來如此啊。
這裡頭還有這麼多的道道。
她回神,納悶問:“楚沁啊,你又是咋曉得這些的?”
楚沁眉毛微挑,心說我聰明嘛。
“這是多難想到的嗎?”楚沁還是稍微收斂了點,沒自賣自誇到這種地步,又道,“再說,你們是身在廬山,而我又不想著進機械廠,跳出來看問題就會看懂許多。”
聽完她的這番話,楚嬸兒似在思考。
最終,楚嬸兒長呼出一口氣,一拍大腿忍痛道:“那這事兒我就再不摻和了,還是老老實實等著你叔兒學完駕駛技術正正經經進去吧。”
楚沁點點頭,就該這樣。
沒得到時候因為你先前的走動,人家還把你這正兒八經進去的當走後門了呢。
夜漸漸深了。
沒有電燈的冬日村莊,不到七點就黑得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月黑風高夜,燒水殺豬時。
刀磨好,水燒好,動手殺豬。
殺豬殺過好多回的楚沁依舊是“主刀”,正所謂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她在再次把刀捅到豬身上的那一刻,深深覺得自己下輩子或許能搞個老師來當當呢。
殺豬凳擺在後院,兩邊是楚紅和楚建。這兩也沒得休息,跟廟裡的童子童女似的,拿著火把在旁邊站著,還得跟著楚沁手中刀的移動而移動。
火光中,楚沁表情嚴肅,鋒利的殺豬刀折射出一道光芒來,莫名讓人興奮。
豬毛剔完,豬血徹底放完。
最終就是開膛破肚,把內臟拿出來,再依照部位分割肉和骨頭。
整整四頭豬,他們從夜晚七點,殺到半夜十一點。
楚沁左手緊抓右手手腕,抖著腿站起身,萬萬沒想到自己有天殺豬殺都手都酸了。
殺完豬,這些豬該咋分?
這個問題在下山時便已解決好。
當時楚嬸兒便道:“楚沁你出力出得最多,大頭該你得。”
楚小叔雖然饞肉,但也同意。
所以楚沁得多少?
得到最重的那頭豬,以及兩頭小豬。
楚嬸兒是個實在人,原先是想要那兩頭小豬的,畢竟兩頭小豬加起來才百來斤出頭,可第二重的那頭成年豬卻將近200斤。
楚沁是個身家厚實的,有家豬肉在,她其實不愛吃野豬肉。
一是因為柴,二是因為膻。
但沒成年甚至沒斷奶的小野豬就沒有這般柴沒有這般腥,她寧願要兩頭小的。
楚沁不愛占人便宜,楚嬸兒也不愛。
於是在分完豬肉的第二天,她給楚沁送了好些紅糖和紅糖年糕來。楚沁琢磨著,楚嬸兒這是又回自家媽那兒打劫一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