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不得不拋棄那些傷春悲秋的情緒,更得從這幾個月的懶散中掙脫出來,把鍛煉身體再度提上日程。
天暗沉,風漸大。
今年的火鍋要比去年豐富,因為外頭實在冷加之天也實在暗,楚沁就在堂屋裡吃。
舍棄飯桌,楚沁坐在三腳架旁邊,架子上懸掛的就是鐵鍋,鐵鍋下是鐵盆,鐵盆中燃燒著不算旺的火焰。
而旁邊則是兩張小桌,小桌上擺放著燙火鍋需要用到的食材。
楊大姨給的牛肉、去年剩下一直放在空間背包裡沒吃完的羊肉,以及一些青菜,和楚沁昨日做的豆製品。
她這回磨豆子可算下血本了,磨了許多,整整做出七板的豆腐來,更是將豆腐炸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豆腐泡,小的留著吃,大的都用來包豆腐釀,用的還是冬筍餡兒。
這七板她都沒有送出去,為此楚沁還特意將空間裡剩餘的羊肉拿出來,把做剩下的四豆腐放入裡頭去。
沒辦法,她實在愛吃豆製品。
楚沁將豆泡扔到鍋中,這次的湯底有些特殊,用的是剁椒和糟辣椒,再加上蒜末和各種大料,味道比純骨湯要好吃得多。
這股酸辣味濃重得不行,隨著風一吹,就連在家裡躺著的黃豆子都隱隱聞到那股味兒。
但因為隔得實在遠,他還沒確定是啥味兒時這股味道便已消散不見。
“肯定是楚沁。”
他翻個身,嘀咕兩句。
黃豆子深覺得跟緊楚沁才有肉吃,等明年緩過來後就得跟著楚沁的步調走。
除夕夜是幾家歡喜萬家愁。
楚嬸兒家躲在廚房裡,將門窗全部關緊,點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吃著年夜飯。
飯桌上有辣椒炒肉,有紅燒魚,還有各色青菜,吃的還是地瓜飯。
一家四口便這般偷偷摸摸的吃,即使吃著肉,心情卻也沉重非常。
楊小舅家呢,今年很是節省,最出色的菜隻有盤蒜泥白肉,其餘的就是鹹菜蘿卜乾,連青菜都少。
但到底不缺主糧,其實肉蛋也不算缺,但都得留著給劉芝下奶補身體。
相比之下楊大姨家竟然還好些,有著楚沁給的肉和蛋,加之自己搞到的東西,過了個還算圓滿的除夕夜。
夜深,十一點臨近。
今晚一過,明兒就是1960年。
楚沁難得有些興奮,因為即將就是“6”字輩的年份了,她難免有些憧憬。
今夜無人點鞭炮,楚沁不知不覺睡過去,1960年悄然而至。
——
進入新年份,似乎人人都有了盼頭。
年初一這天再是餓的人都穿著身上最體麵的衣服,到田間地頭拿了拿鋤頭。
被饑餓折磨了好幾個月的人不顧大年初一不能乾活的言論,他們寧願接下來一整年都在乾活。
高樹村如此,其他村子的情況更為慘烈。
隨著新年漸過,薄衣換厚衣,準備春耕的人們有些傻眼。
有沒有種子都是小事了,現在最關鍵的是連水都沒有。
難以置信,上溪河已經枯竭斷流!
這是大新聞,能牽扯人心神,使之從斷糧饑餓的恐慌中逃離出來的另一恐慌。
許多家裡有糧的開始低調行事,家裡沒糧的不顧道德法律的的約束,隻要被他們看見糧食不是偷就是搶。
笑話,餓得眼睛都紅了,哪裡還管什麼道德不道德的,就算要坐牢他們也不怕。
再說,今天不搶,能活到明天嗎?
不說其他情況更為糟糕的村子是如此,就連一項沒有這些糟心事的高樹村都有人觀望情況蠢蠢欲動。
村裡尚且平靜,如同平靜無波的湖。
但對危險感知力異常強悍的楚沁卻從這麵湖中窺見湖麵底下正在沸騰。
等進入春耕時,卻沒辦法春耕時,楚沁明顯發現有人在盯梢自己。
她默默無言,隻尋個機會把這件事對楚嬸兒提醒一一,又冒著危險去隔壁靜水莊對楊小舅提醒一一,甚至幫著他做了陷阱。
沒辦法,楚沁心越來越軟。
而楊大姨家倒不必害怕,因為楊大姨的公公李爺爺手裡有槍。
加上他老當益壯,又有大姨父和表弟這兩同樣會使槍的壯勞力在,就算再餓,隻要尚有一絲理智在就不會上他們家的門。
最危險的怕是隻有楊小舅家。
楊小舅家除他外,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
即使是楊小舅,體格也不是很強壯。
楚沁有些擔心他們,特彆是從張飛燕的反應中得知上輩子沒有那個小表妹在後,楚沁就擔憂他們家會又有什麼變動。
但她也無法幫助太多,隻能日日關注著天氣和村裡局勢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