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紙對聯和門神一貼,家裡看著都熱鬨了幾分,村裡也比往常更加有活力。
就在楚沁端著漿糊回屋時,紀竟遙帶著三卷鞭炮朝著她家走來。
楚沁驚訝:“你打哪兒買的,這麼大卷。”
她前些時候托紀竟遙幫忙買鞭炮,一等就等到現在。
好在鞭炮多是除夕夜晚上和明年淩晨與早晨放,現在拿來也來得及。
紀竟遙笑笑:“隔壁縣,他們那裡有賣長卷鞭炮。”
行吧!鞭炮嘛,越長越好。
楚沁把鞭炮接過來,可惜她手上還拿著漿糊不太方便,便又把鞭炮塞回去。
紀竟遙特有默契地進院,把鞭炮放在堂屋的案桌上。
“你今天沒打算做些好吃的?”他左看右看好奇問。
楚沁指了指廚房:“好吃的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傍晚開做。至於中午,吃些煮年糕就行。”
“是嗎?”紀竟遙猶豫片刻,不知想到什麼又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覺得楚沁家有點冷清。
他家也是獨他一個,即便處於熱鬨的筒子樓裡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孤寂,更彆提獨占一座山丘頭的楚沁了。
打眼瞧著,她家和往日沒什麼兩樣,除了多些對聯和門神。
楚沁翻個白眼:“都遊神了,你想啥呢?”
紀竟遙忽然笑道:“我在想怎麼求你收留我吃頓年夜飯。”
楚沁愣了愣:“這要求嗎,你想吃你就來唄。當然了,你家的菜得帶來,我家的菜就隻夠我一個人吃的。”
她飯量大,紀竟遙飯量也不小。自己準備的那些菜完全不夠兩人吃。
紀竟遙隻覺得欣喜若狂。
但他沒表現出來,他隻是不敢眨眼,麵上隱隱有點興奮,連忙點頭。
其實他正強力按耐激動的心情,總覺得長夜漫漫,而此刻終於看到曙光了。
—
紀竟遙待到中午才回的機械廠。
回到廠裡後立刻把準備好的年夜飯食材裝到大竹筐中,然後把竹筐綁在自行車後座上,載著竹筐來到高樹村。
楚沁再次驚訝。
她低頭,看著放在地上的竹筐:“你帶這麼多來乾啥?”
紀竟遙:“吃唄,都是年夜飯的食材。”
楚沁把滿滿當當的竹筐搬到廚房去,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
有啥?
兩條魚。
楚沁拎出來的時候納悶得緊,不由得問紀竟遙:“你家年夜飯要兩條魚呢?”
紀竟遙:“一條煮湯一條紅燒。”
行吧。挺好的,她剛好有豆腐,最適合拿來和魚一起煮湯。楚沁把魚用麻繩串起來掛在旁邊的鐵掛鉤上,加上她家裡的一條魚,這會兒整整三條死魚在半空中晃晃蕩蕩,莫名有點瘮人呢。
楚沁又從竹筐掏出兩塊豬蹄來,巧了,她家隻有豬肉沒有豬蹄,正好能拿來辣炒了吃。
辣炒豬蹄炒前得先鹵,這活比較關鍵,紀竟遙先接過,把灶爐火升起來後他就準備鹵豬蹄。
楚沁還在翻。
片刻後翻到碗醃製好的排骨,排骨邊上附帶著糯米,擺明了是要做糯米排骨的。
再有就是一隻雞,一隻鵝,兩斤帶皮羊肉還有兩條臘排骨兩條臘香腸。
她算是小看紀竟遙了,原來他也能拿出這麼多的食材。
楚沁蹲在地上,手把著竹筐為難道:“你這東西也太多了,就算是隻吃你帶的菜也足夠吃的。”
紀竟遙正聚精會神給豬蹄燙皮,聽她這話轉頭看她一眼笑笑道:“那就隻吃我的吧。”
楚沁嘴角抽抽:“算了,隻吃你的算什麼道理,我又不是沒有。”
她忽然來興趣,問他:“你沒有酒對吧!”
紀竟遙搖搖頭:“我很少喝酒。”
楚沁立刻站起身:“我愛喝,我家彆的不多就酒多。”
又往門口走,邊走邊說:“我家楊梅酒可好喝了,即使是你這種不喜歡喝酒的,保準一喝就能愛上。”
楚沁今年在製作楊梅酒前就到縣城裡買了八斤白酒。其中六斤拿去泡楊梅酒,其餘兩斤拿去泡桃金娘了。
一滴都沒剩下來,聽到消息急忙趕來的楚小叔隻能遺憾回去。
直到現在,楊梅酒已經泡得很到位。楚沁匆匆來到臥室,把裝著楊梅酒的酒缸打開,那股楊梅酒味兒瞬間便撲鼻而來,不一會兒充斥著整個房間,然後溢散到廚房中。
正專心致誌刮豬毛的紀竟遙都不禁鼻翼噏動嗅了嗅。
“確實很香,我這裡都聞到了。”他衝著門口大聲說道。
楚沁也深深吸口氣,美得眯了眯眼。
“是吧,我沒說錯吧。真的很不錯!”她嘴角上揚,自賣自誇,“我是一年比一年釀得好了。”
再這麼釀下去,等她找到最合適的手感後她家的楊梅酒都能放到供銷社去售賣了。
楚沁拿出塊碗來,倒小半碗放在灶台上,期待道:“你嘗嘗!”
紀竟遙右手放下刀,端起碗聞了聞,又喝一口。他眉毛一挑:“聞著香,喝著更香。”
楚沁得意:“我在釀酒上很有天賦。”
說完,又急匆匆回房間把酒壇的口給牢牢綁嚴實。
紀竟遙笑著搖了搖頭,忽然看向窗外,覺得今年的除夕夜會是有趣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