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
“哎!”她驚了,趕忙打開房門,來到院子裡去將大門打開。
“你咋來啦?你啥時候來的。”楚沁不可置信地看著門口的紀竟遙,“咋來得這麼早。”
紀竟遙進院道:“今兒不是你生日嗎,我做了些麵條。”
說著,把手裡的乾荷葉包掂了掂。
楚沁心緒複雜,嗓子眼有點發乾:“行吧,我剛好沒吃飯。”
她跟著紀竟遙來到廚房,看著他那被冰凍結的額前發絲又問:“你在門口一直等著?”
紀竟遙:“我喊你沒應,就曉得你在睡覺。其實也沒等多久,今兒穿的多也不算冷。”
屁,這種天氣在室外穿再多也是冷的。
他又開玩笑道:“而且我都想好了,如果你再過一小時還沒起來,我就瞧瞧能不能翻牆進來。”
楚沁更無語了:“我家圍牆上麵插滿玻璃碎片,圍牆下還有陷阱呢,你可千萬彆乾這種傻事。”
紀竟遙:“行,我不乾。”
他放下荷葉包,來到灶爐前點火。
楚沁也沒管他,先去洗漱一番,然後把身上的衣服給換了。
等楚沁換好衣服時,紀竟遙已經把水給燒沸騰,這會兒正要把他擀好的麵條下到鍋裡。
楚沁靠在灶台邊問他:“這是你早上起來做的?”
紀竟遙點點頭。
楚沁“哦”了聲,水霧彌漫,兩人一時之間沒說話。
紀竟遙想的是自己放在心裡琢磨了許久的話待會兒該怎麼開口。
楚沁想的卻是自己到底要不要給人家個回應。
麵條很快煮好,紀竟遙把它撈出來,就在楚沁以為要吃清湯麵時,紀竟遙跟變魔術似的從懷裡掏出個玻璃罐子,隻見那裡頭裝了油潤潤的肉臊。
楚沁震驚了:“這也是你做的?”
紀竟遙點頭:“你不是前幾天提說想吃肉臊麵嗎。”
楚沁嘴巴張張,點點頭。
麵條完成,紀竟遙把肉臊熱好後倒入麵條上,然後又給楚沁煎了兩煎蛋。
他把肉臊麵端上桌,楚沁聞著香味兒,拿起筷子開始吃。
聞著香,吃著更香。
麵條軟硬合適,爽滑中還有彈性。
肉臊極香,是放了各色菌菇一起炒的,沒有豬肉的腥味,隻有菌菇和豬肉的香葉。
他還下了青菜,很是清新解膩。
而湯即使是麵湯,但肉臊的肉湯已經進入其中,所以也變得香醇起來。
楚沁連麵帶湯,吃個乾淨。
紀竟遙忙問:“味道如何?”
楚沁點點頭,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我很喜歡。”
不管是麵條,還是這人,她想她都喜歡。或許自己可以嘗試著進入一段從沒在她規劃中出現過生活,楚沁這般想。
聽到她說的“喜歡”,紀竟遙嘴角上揚:“那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飯也我給你做,行嗎?”
楚沁:“你不需要去上班?”
紀竟遙道:“我今天請假。”
楚沁思考幾秒,點了點頭。
紀竟遙眉頭似乎完全舒展開來,他伸伸手想說些什麼,卻又把手收回去。
“那我開始收拾。”
他說道。
說完把帶來的東西從竹簍中拿出來,楚沁也是這時候才發現他還帶了竹簍。
楚沁忙道:“我這裡也有菜呢。”
兩人你整你的我整我的,片刻後把各色食材擺滿灶台。
楚沁笑了笑,拍拍手:“行吧,菜太多了,你看著做吧。”
大頭在晚上,中午吃的還是相對簡單。
隻兩菜一湯,不過紀竟遙還做了些包子。他手藝比自己好,楚沁吃得很是開懷。
傍晚。
煙囪上炊煙嫋嫋,一日不曾停歇。
紀竟遙做完包子包餃子,聽楚沁說想吃春餅,還給她做了春餅皮。
剛巧家裡有韭菜有綠豆芽,楚沁這才能吃得上自己這隨口一提的食物。
紀竟遙忙碌一整天,做完一桌的菜。
真的是一桌的菜。
要不是今兒氣氛有點不對,楚沁都想著喊楚嬸兒楊小舅和遠在樂水的李泰以及兩個弟妹一同來吃了。
楚沁特意抬出新打的大桌子,總共12道菜擺在桌子上。
這還不包括包子餃子和春餅,甚至不包括旁邊吊著的鐵鍋裡咕嚕咕嚕煮的牛骨湯。
紅燒肉、蒸羊排、糖醋排骨、竹蓀雞湯、辣炒小河魚、炸葷素丸子……楚沁這種平常不差吃不差喝的都饞得緊。
“開吃吧。”楚沁眼神灼灼道。
她端起杯,抿口酒,“哈”了聲,對紀竟遙舉起乾杯的手勢。
紀竟遙笑笑,和她輕輕碰杯。
今晚的月光與昨日一般明亮,可雪色卻美得驚心動魄。
喝著酒,吃著菜,爐裡炭火劈裡啪啦響,屋內溫度在升高。
楚沁臉頰微紅,靠在椅背上忽然問:“又是一年快過去了,還有幾天就是新年,新的一年會如何呢?”
紀竟遙臉上紅意不遑多讓,但還清醒:“不知道,不過再糟糕也不會比前幾年還糟糕。”
楚沁笑笑:“也對。”
她動了動,坐直說:“我那幾年能活得好好的,往後也能活得好好的。”
紀竟遙打趣:“方圓幾十裡,沒人比你生命力旺盛。”
楚沁卻把這話當誇讚了,她很開心。
見她麵上滿是笑意,紀竟遙移不開眼,心臟似乎快速跳動,似乎在這刻又停止跳動。
“楚沁。”他忽然出聲。
“嗯?”楚沁抬眸看著他。
屋外的寒風輕吹,卻無法吹走屋子中的那股熱意。
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如鵝毛,如飄落的棉絮。
時間過了幾秒,又好像過了很久。
久到楚沁想出聲時,紀竟遙抿抿嘴,開口輕聲問:“我不知道未來如何,但……”
他話語中帶著小心翼翼,帶著祈求:“但你願意我進入你的生活,同你一起迎接未來嗎?”
時間好像停滯了,雪花也似乎停留在半空中。
紀竟遙聽不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他是真切感覺到在這刻自己五感消失。
這句話在他心裡醞釀了許多年,他想過無數好聽的話語,也潤色過無數遍,最終卻回歸最初時他想問的這句。
隨著楚沁眼睛眨動,他仿佛才活了過來。
“我,”楚沁出聲,兩人對視,同樣輕聲卻肯定道,“我想,我很願意。”
紀竟遙不知自己是何時笑起來的,他隻覺得今晚的風是暖的,酒是甜的,月亮是明亮得過分的。
楚沁也開懷地笑了起來。
她覺得兩手相牽的感覺很不錯,往後兩人一起生活一起囤貨的日子也得不錯。
既然都不知曉未來會如何,那就一起迎接和麵對吧。
生命不息,囤貨不止。
隻要有糧,她就餓不死。隻要餓不死,就不到生死關頭。
楚沁想,她永遠都能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活下去。
如同一株卷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