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沒過頭頂的那一刹那,沉香徹底放棄掙紮。像一隻鹹魚一樣,平攤在桶底。
他一下子沒了動作,反而將敖春嚇了一大跳。像是抱娃娃一樣,兩手勒住他的腋下,將人給提了起來。
狐小玉發誓,自己絕對在沉香的臉上看見了生無可戀的表情。但是敖春的關注點卻隻停留在了沉香有沒有好好地屏住呼吸上,在發現兄弟沒有嗆水之後,他就無知無覺地又將人放了回去。
狐小玉:“……”不愧是你啊,兄弟!你果然是個天然黑吧!
敖·天然黑·春往水中沉下半個身子,非常急促地對小玉說:“接下來這外麵可就交給你了,小狐狸。待會兒那些人要是闖了進來,問起我們的下落,你就說你不知道,也從來都沒見過我們,可一定要記住了啊!”不然要是真的連累了小狐狸,那可就不好了。
說完,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確認小狐狸現在的表情,就匆匆忙忙地將自己也沒入了水中。
這下子,即使不用敖春提醒,狐小玉都能感受到窗外的動靜了。
這一個兩個的,扒人窗戶是扒上癮了嗎?能不能好好地走一次大門啊?!她天字一號房的大門的尊嚴究竟被你們這些人置於何地了啊?!!你們這些撲街!!!
狐小玉認命地往窗戶邊上走去,她和八太子不同,因為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在萬窟山上,她也沒精力時時刻刻防著那個老妖婆。
畢竟老妖婆雖然變態,喜歡搞突擊檢查,但是從來都不會搞什麼偷襲。狐小玉光是在老妖婆待在山上的那段時間,絞儘腦汁地應付她的各種變態行為,就已經是心力交瘁了。
要是在她不在的時候,她還要分出心神時刻注意著她什麼時候會出現。那不用老妖婆出手,估計她自己都能把自己搞得精神崩潰了。
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隨時注意著敵人的到來的經驗。敖春能先她一步察覺到敵人的到來,並非是因為他法力比她高超,而是因為他的心性比她警覺。
可是在數日前,這傻孩子還是一個傻乎乎的、輕易就能被人用一條魚騙走、對什麼都沒有防備,人家一暗算,他就能立馬中
招被封印的大笨蛋呢。
還有沉香,也就是他現在還沒有法力,不然他估計也要比狐小玉早一步察覺到天兵天將的到來。
可見雖然是在逃難前期,但是這倆孩子估摸著也沒少在那些天兵天將的手裡吃苦頭。狐小玉就有那麼一咪咪的心疼,孩子再傻那也是自己家的啊!
何況這前期遭受的苦難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說是要測試沉香的心性,但是男主的心性必然是合格的啊!
而且就以《寶蓮紀事》中描寫的那個二舅那個的護短的性子來說,就算男主的心性、能力有哪裡不合格了,隻要他想救母,二舅就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幫他的!
何必要說上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呢?前期哮天犬的出現,還不就是就是為了後期男主的打臉能夠更爽一點嗎?
可是在他們這些已經縱觀過全文的讀者眼中,這樣的打臉根本就沒有意義嘛。
《寶蓮紀事》中所謂的反派們,可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們的友軍啊!
這臉吧,打了的話,是親者痛仇者快;不打的話,自家孩子的委屈又白受了。
所以前期的苦難,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這要是沒看見、不參與的話也就算了,現在這倆倒黴孩子都撞到她的眼前來了,她總不能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吧?
——唉,還是想個辦法,看能不能讓他們過得輕鬆一點好了。
可還沒等狐小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的窗戶就“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兩片窗葉狠狠地撞在牆上,然後“咯吱咯吱”地轉回來一點。窗戶還是大開的狀態,夜晚的冷風不住地往房間裡灌。
浴桶的熱水氤氳出來的熱氣,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狐小玉被那些天兵天將蠻橫的、強行闖入的姿態氣得心火直冒,剛想過去將窗戶關上鎖死。看看他們敢不敢強行地將她鎖上的窗戶轟碎,在玉帝王母指明了要低調行事、事態緊急了才能從權處理的情況下,在人間鬨出大動靜來,窗沿上突然就點上了一雙雪白的雲履。
跟敖春和沉香剛剛那兩個狼狽又搞笑的姿態不同,來人很是從容不迫地踏上窗沿,然後蹲身探頭。
隨著來人的舉動,他雪白的衣袍、灰白的骨質鎧甲
、還有袖口、衣襟和右肩上繡著的零星的幾點麒麟花就逐漸地浮現在屋內的狐小玉的眼中。
明明還沒有露臉,卻瞬間就給人一種從容自若、瀟灑自如的美感。
等到來人將臉蛋露出來以後,狐小玉不由暗自慶幸,得虧那倆小傻蛋進得是她的房間。不然換做任何一個姑娘,在同時遇到這兩波人的情況下,會選擇幫誰那還真的說不準。
論出場、論逼格、論氣質,那倆逗比簡直是從剛出場就被人家按在雲履底下摩擦。
也就是兩人都還有一張好臉,可以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嘗試一下靠臉求救。
但是敵方一出場,這兩人唯一的優勢也要蕩然無存了。
瞧瞧人家這一頭飄逸的銀色長發,是多麼的高貴優雅;瞧瞧人家這高高紮起的銀色馬尾,是多麼乾脆利落;瞧瞧人家這無辜下垂的狗狗眼,是多麼的惹人憐愛;瞧瞧人家這清晰可見、自眼角蔓延而下的妖紋,是多麼的搖曳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