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費慎整個人被一件大衣包裹著,從後車座滾出來,滾進了邊上一個水坑中,這才幸運地沒有被燒傷。
費慎猛地坐直身體,瞳孔收縮:“我爸爸他!他早就知道……”
邵攬餘說得含蓄,但他還是立馬抓取了其中的關鍵信息。
費霄提前聯係過邵攬餘,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有人要害他,甚至很可能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沉瑱,日後不管遇見什麼危險,要學會保持冷靜,冷靜思考才能救自己的命。”
“我們沉瑱……要好好長大,做自己想做的事。”
費慎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掌心玉玦變得千斤重,快要握不住了。
邵攬餘將他的表現收進眼底,接過話茬:“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需要你自己去找。”
死寂的氣氛蔓延,良久,費慎突然一把掀起被子,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他悶頭拆開纏繞在胸前的一圈圈紗布,動作粗魯而急切,仿佛要急著確認什麼般,邊拆邊往自己背後摸。
邵攬餘並未阻止,泰然自若地端坐在舒適的椅子裡,靜靜觀看。
費慎摸到一半,動作停了。
上了藥的緣故,後背中間有一小塊皮膚黏黏的,大約有半根手指長。他胡亂抹開藥膏,用力去按那處傷口,想要仔細感受傷口的形態。
可惜什麼也感受不出來,以他短短十二年的閱曆,無法判斷傷口是如何造成的。
不過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邵攬餘貼心提醒:“子彈擦傷,你很幸運,沒被一槍打進肺部。”
費慎雙手墜下去,全身陡然脫力,整個人滑進了被窩。
他很幸運,那顆子彈沒打進肺部,而是打進了他父親身體。
邵攬餘合上書起身,如同完成了任務般,收起一本正經的表情,恢複了原本溫和的模樣。
他走向用被褥把自己關起來的人,不鹹不淡說:“多休息,傷口才能恢複得快,彆再亂跑。”
被子裡的人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
腳步聲遠去,房門輕合,餘下一屋寂靜。
拜邵攬餘所賜,費慎果真聽話的多休息了,他發起了高熱。
兩個醫生加四個傭人輪流看守照顧,連續四天三夜,始終不見要清醒的跡象。
中間邵攬餘來了一趟,注視床上病懨懨的小孩,什麼也沒表示,隻囑咐醫生少用特效藥,彆產生耐藥性,沒多久又走了。
傭人們在私底下議論,這難不成是哪位仇家的孩子,讓一向平易近人的先生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不管眾人如何討論,邵攬餘心底卻揣著明鏡,沒人能對至親遇害的消息無動於衷,更何況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孩。
費慎能做到聽完事情經過,仍舊極力控製情緒,已經讓他感到十分意外。若事後還能獨自平靜消化,那恐怕算不上一個正常人。
而一頭沒有感情的怪物,邵攬餘很難讓他活著長大。
心病還得心藥醫,時至今日,費慎除了自己咬牙扛過去,誰也幫不了他。
事實證明,費家養不出一個軟弱的孩子。
第六日清晨,費慎滿身大汗淋漓,退燒清醒了。
前幾日發生的種種,如同一場痛苦的噩夢,在睡夢中循環上演,然而一旦從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