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惕身體卻往後仰,將臉偏開,一副寧願渴死也不願受人折辱的模樣。
“逼事兒真多。”一位雇傭兵不耐煩嘀咕了句。
“算了兄弟,忍忍。”另一人安慰他。
兩句話的功夫,無人注意的間隙裡,費惕快而輕地碰了碰自己芯片,芯片立即自動發送了一條指令出去。
在原先的計劃中,若是殯儀館起火那一步失敗,或者劫持費兆興這邊出了什麼意外,就好比現在的情況,那麼等他發送完指令,其餘提前部署好的城警武裝隊,會快速追蹤到費惕的具體位置前來彙合。
先主動開火引起騷亂,然後在一片混亂中擊斃費兆興,接著嫁禍到解救他的人身上,最後將其一網打儘,這是整出計劃的完整過程。
指令發送完,隨著時間流逝,費惕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他發出指令,三分鐘以內,那邊會回一條接應的消息過來。
可現在都過去十分鐘了,芯片卻毫無動靜。
費惕不死心,如法炮製又來了一次,這回險些被車內的人察覺出端倪,但好在指令還是成功發送了。
然而幾分鐘後,得到的結果卻一模一樣。
無論是指令失效,還是那邊的人沒回複,全都表明了一件事——他失敗了,徹徹底底失敗了,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費惕如墜冰窖,血液在那瞬間停止流動,渾身都開始僵硬起來。
到此時此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近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專門針對自己精心設置的陷阱。
事情需要追溯到壽宴之前,那時候費兆興就在密謀布局了。
先是以“聚眾鬨事、散播謠言、危害社會安定”等罪名,將安向的同黨和喜歡攪混水的人一網打儘,再用捧殺的手段,把整個安家推向眾矢之的,故意激發矛盾。
接著舉辦了那場鴻門宴,利用汙蔑安向下毒一事,借機打壓費惕,削弱他的職權。
並且把他隔絕在政府要務之外,每天儘乾些受人白眼、吃力不討好的事。
那段時間費惕四處碰壁,整天焦頭爛額的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如今想來,費兆興定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若非離開了一段時間中央政府,消息探查得不夠及時,他也不至於對城警總隊何時投靠了費兆興這事,絲毫感到不知情。
而後麵行政街上那起槍襲案,他更是直接讓人當了槍使。
安向認罪判刑一事,多半是假的,已經堅持了這麼久,不認罪還有一線生機,平白無故的怎麼可能突然就鬆口了。
可偏偏就是這個假消息,令安家人慌了陣腳,也讓他急於求成起來,在最後的緊要關頭誤入了費兆興的陷阱。
費兆興根本早就知道槍襲案是個局,是費惕用來拿回職權的障眼法,以及後續劫持事件的鋪墊。
然而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利用槍襲案的發生,假意問責城警總隊,從而降低費惕的防備心,設計出了一個局中局。
表麵上,費惕手握職權的範圍擴大,能任意差遣科謨所有城警,可暗地裡一舉一動都被無孔不入的監視著,除了自己最心腹那批人,他根本行使不了調任權,費兆興給出的就是一張空頭支票。
對方步步為營,甚至連呼吸麵罩這一步都算計進去了,費惕實在不知道,自己現下哪還有半點勝算可言。
思及此,費惕眼底的寒意愈發加深,臉上表情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惡狠狠盯著副駕駛上的人,不經意間在後視鏡中,與前麵的費慎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