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漱乾淨。
隨即終於不再坐著乾等,去到後院裡,推開了祠堂那兩扇木門。
祠堂裡的香火旺盛依舊,空氣裡繚繞著濃鬱的檀香味,聞的時間一久,讓人內心不自覺安定起來。
供奉台側麵的角落,影影綽綽的燭光陰影中,頹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衣衫不整,下巴生出了胡茬,模樣十分隨意地窩在角落位置,雙眼閉闔,也不知道睡了還是沒睡。
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對方好像與先前判若兩人,狼狽地不修邊幅。
費慎一開始就猜到了費兆興在這,可是他沒來找,硬是在外頭浪費了許久的時間。
關上祠堂門,費慎走到香爐邊,拿出三根新香點燃。
隨後手握那三根香,跪在蒲團上,朝著供奉台上的黑色牌位拜了三拜。
這三拜,拜的不僅是費霄,還有他逝世已久的母親。
香爐裡添了新香,檀香氣似乎瞬間更濃烈了,費慎站在自己父親的牌位跟前,目光靜靜注視上麵刻著的字。
“小慎……”
倏然,一道帶著少許沙啞疲倦的嗓音,在火燭芯子劈裡啪啦燃燒的動靜中,緩慢傳進耳內。
“將來有一天,等我走了後,你不用給二叔立碑,就把二叔的牌位放在你父親右邊,行嗎?”
費慎沒有立即接話,沉默須臾,才道:“二叔考慮得太久遠了,我記性不好,恐怕到那時候早就忘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響起,費兆興沒從角落裡出來,隻是睜開眼,換了個姿勢。
他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膝蓋,換上不以為意的口吻。
“自從當了這個首領,我每天都做好了隨時可能沒命的準備,也確實差點沒命了,所以不遠啊小慎。”
費慎轉動身體方向,目光從費霄的牌位,挪去了費兆興臉上。
“可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以後也很難再有生命危險,不是嗎?”
“是大哥一直保佑我,我活下來了。”費兆興說,“可是我累了,這麼多年,我太累了。”
費慎沉沉凝視著對方,腦海裡不斷回想起邵攬餘說的話——“有時候很多事情,光靠自己一個人是找不出答案的,不妨嘗試著多點信任,去問問身邊人,或許他們也正在等你開口。”
鬼使神差,費慎步伐一點點靠近,走到了離費兆興最近的位置。
他蹲下身,如熾的目光,像一柄刀尖看進對方眼底。
“二叔,你告訴我,我父親當年到底怎麼死的?”
原本的設想中,費慎以為費兆興可能會對此避而不談,或者直接轉移話題。
可未曾料想,對方竟然萬分平靜地道出了答案,不帶一絲猶豫。
“自殺。”
“他為什麼要自殺?”
“為了你。”
噔地一下,宛若有人在耳邊重重敲擊鋼片,費慎大腦生出嗡嗡的回音,緊跟著尖銳嘈雜的耳鳴突起,如同拉了警報似的,從頭到腳席卷而過。
“什麼?”他下意識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