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地陪著,怎麼會不好。”費慎沒正形地嘴貧一句,抬了抬下巴,“我沒胃口,你要是餓了,那邊有送來的飯菜,不過送來有一會兒了,估計得用微波爐熱熱。”
邵攬餘回頭看去,餐桌上放著四菜一湯,賣相看起來不錯,但他這會兒食欲欠佳,不太想吃。
邵攬餘沒吭聲,抬腳往那邊走,手腕卻在身後讓人拉住了。
“彆吃了,讓外麵餐廳重新做一份送來。”費慎懶洋洋說,“也是我現在沒法隨便動,不然我就自己給你做了,我們金尊玉貴的邵老板,哪能吃涼了的飯菜。”
邵攬餘一陣失語,光聽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嘲諷他,有些無奈道:“我沒想吃,很晚了,你需要休息,我去關燈。”
“讓護士關。”費慎拉著他不放。
邵攬餘眼皮半垂,望向自己被人緊緊攥住的手腕,良久後問:“你是不是怕我走了?”
費慎不回答,隻是一瞬不瞬盯著他看,那份固執的眼神卻在無形中給出了答案。
邵攬餘試圖掙脫,可絲毫活動的空間都沒有,心底歎了口氣,不明白還在病中的人究竟哪來這麼大力氣。
“我今晚不會走。”他說。
“那明天呢?”費慎又問。
“這幾天都不走,直到你好起來為止。”邵攬餘補充完,感到格外不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了?我記得你小時候那會兒,對我可是能避則避。”
“那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費慎左右掃視一圈病房,打著商量的口吻:“這裡沒其他床了,你晚上睡我旁邊吧,沙發睡著不舒服,病床很大,足夠躺兩個人了。”
邵攬餘提醒他:“這是間套房,那邊還有一張陪護床。”
費慎隱含期待的表情頓時消失,嘴角朝下,另一隻手捂住傷口位置,硬邦邦道:“我傷口痛,晚上要是不舒服,你睡那麼遠,想喊你都費勁。”
“我睡沙發就行了。”
“不行,我不答應。”
邵攬餘歎了今晚的第二口氣:“費慎,彆胡鬨,你剛做完手術,我和你睡一起像什麼話?”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費慎喋喋不休道,“你總不會以為我晚上想對你做什麼吧?就衝我這動一下全身都疼的狀態,我能對你做什麼?再說了,你把我當什麼人?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我也用不著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你誤會了,我沒這麼想。”邵攬餘說。
“邵攬餘,”費慎加重了語氣,“你少拒絕我一次會死嗎?答應我又能怎麼樣,我他媽都快去見閻王了,一口氣勉強吊在這,指不定哪天就——”
“行了。”
邵攬餘出聲打斷,表情嚴肅。
他定定注視著費慎雙眼,強烈感受到對方流露而出的執拗,好像怎麼都不會罷休,到嘴邊的那聲“拒絕”無論如何也講不出口了。
實話實說,他並非不願意答應,睡一張床而已,也不代表什麼。
隻是從很早前開始,自己就沒和人同床共枕過了,睡覺時身邊有人,對他來說是件比較讓人抗拒的事。
然而當下的場景,窗外夜深人靜,病房周圍也靜謐得出奇,不會隨便有人來打擾他們。
費慎無害的臉與固執的眼神,像滾燙的漆火印章,深深烙印進了心底,留下難以抹除的隱秘痕跡。
鬼使神差之下,邵攬餘竟然感覺到,自己當真一點點卸下了心防。
他清楚明白,自己又一次中了這人編織的陷阱。
這一回,陷阱外築起的牢固城牆,是熱切而獨一無二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