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蠱(1 / 2)

蠱惑 丁律律 9656 字 10個月前

“江傾?”一彆十年第一次聽到他名字,在可可西裡無人區,十個人,兩輛車,軍用帳篷內升著爐火。

紀荷將熱燙的奶罐端起,吹了吹上頭一層奶渣,輕喝一口,有點燙地蹙眉,望對麵,“你認識他?”

“南江十三中,誰不認識他。”那人笑,“倒是你,我沒有印象,不是聽你說,根本料想不到你跟他竟然同屆。”

豈止同屆……

“他當了刑警你知道嗎。”

“嗯?”可可西裡的夜廣闊寂寥,星河漫布,紀荷聽到這話有點兒不真實,比大老遠的碰到校友更讓人驚訝。

校友南江人,比她低兩屆,來可可西裡考察生物,她在出腹地的路上碰到對方的車拋錨,索性一同坐下來,修車的修車,聊天的聊天。

校友說地煞有其事,“那年高三,他大半年沒出現在學校,大家都以為出國了。可放榜那天,他名字赫然在公安大學。公安啊……江傾當警察啦!”

校友表情誇張著,“真不敢想,那個在隧道飆車和交警杠上的公子哥竟然去了公安大學,聽說現在是一名刑警。”

紀荷歪了歪頭,表情也意外,“的確沒想到……”

“你不是說你明州電視台的嗎。他這次就調去了明州!”

“啊……”紀荷發現自己都快變成個傻子了,“明州……”

“是的,確定,調去明州。”校友擼起自己袖子,眼神興致高漲。

紀荷微清嗓子,拿奶罐遮了下自己無奈的唇角。

“這些都是風雲事跡啊,要不是當年網絡不發達,江大少哪有當警察的機會,早被網民口水星子淹死啦。我就記得,他好像有一個在檢察院的叔叔,幫他擺平那次醉駕事故,賠了幾十萬了事。自己毫發無損呢!”

紀荷蹙眉。這位校友哪來的亂七八糟消息?

明明是她擺平,求了傷者家屬一天一夜,對方才沒鬨大,怎麼到外麵嘴裡成了醉駕死人,勾結公檢法?

她已經沒了聽的興致。

奶罐放下,拿鉗子疏通火堆。

嘭,火焰跳升。

對麵滔滔不絕。

“……哎,你真的沒聽說嗎?當時他班上一個女生和他在一起的吧,那

女孩子嚇得在隧道撕心裂肺哭……

江傾……我不管你了……

“朋友,說點你自己的事。”從碎片似的回憶裡抽身,紀荷向後靠進帆布椅,雙臂抱胸。

這是一個防禦的姿勢。

男人立刻怔怔笑轉了話題,說自己沒什麼好說的,目前是進青海兩個多月了,還要再待完一整個夏天。

紀荷給他熱了一罐奶,叫他學弟,“回到明州,我給你寄好東西。”

“什麼?”

“保密。”她喝了一口奶,笑著扭頭看簾外的星空萬裡……莫名心煩。

……

可可西裡晝夜溫差大,采訪結束隊伍沒有停留的打算一個勁兒往外奔,幫學弟修好車後紀荷與對方告彆,囑咐他保重身體,“有機會回明州見。”

“好的,我一定去。”學弟憨笑,欲言又止。

紀荷沒給對方機會,趕緊揮揮手溜了。

上了車,老蔡他們坐在後一輛,她的車在前麵,載了一車器材,用同事的話說她雖然是女士但開車極猛,可可西裡的春天凍土開始融化倒處是泥地,一不小心就惹大,麻煩,可紀荷就奇怪了,自己被這麼嫌棄一路過來她也沒陷車啊……頂多坐裡麵的乘客叫苦連天。

唇角彎起,瞟了眼後視鏡緊跟自己的白色漢蘭達,忽然眸光一跳,她塞入藍牙耳機,問,“怎麼回事兒,你們後麵是有一輛吉普嗎?”

老蔡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微打開了車窗向後確認,“……跟了咱們好像有十公裡了。”

完了。

紀荷心裡有個聲音跳出來。

同時老蔡的聲音也一揚,“是白天黑金礦上的那輛車!”

紀荷當下提了速,對耳機裡臨危不亂組織:“小DV在你那兒,你們保護好,我帶著這堆暫時不要緊的玩意引開對方。”

“紀荷!”老蔡一聲驚叫。

他是此行的導演,原本隻單純的采訪保護藏羚羊犧牲的達瓦縣長,在回程途中卻發現兩道深及男人小腿的車轍,在無人區異常矚目,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是什麼,於是往前追了一百米赫然就撞進盜采金礦的大本營。

紀荷是團隊中唯一女性,仗著人嬌藝膽大,混進大本營以遊客身份拍下了內部人員及景象,接著一行人若無其事離開,沒想到開了幾十公

裡出來發現被對方跟蹤上了。

這些盜采份子可想而知的無法無天,老蔡心驚膽戰,“你不要衝動!大家在一起絕對比分開好!”

紀荷直接一打方向盤,在夜晚倏然降下的零下度溫度中,喘出白氣,“誰都不要停,一直往外紮!”

她顯然沒好運氣,方向一轉時,後方吉普就發了瘋的朝她來。

緊接著,槍聲破空。

老蔡魂不附體,忙聯係正在路上來的格爾木警方,並讓她和對方保持溝通。

紀荷摸出無線電,淡定的轉到對方頻道。

“是紀荷嗎?”格爾木的警方,操地竟然不是青海口音的普通話,而是有點熟悉的某地鄉音。

“我是。”她微怔後,鎮靜報坐標信息。

“堅持十五分鐘。”對方言簡意賅。

之後是長久的寂靜。

緊急關頭一旦安靜時間就會被拉的特彆長。

可可西裡的路麵十分顛簸,尤其夜晚凍土再次凝結,有白色的冰麵泛著銀光,受擾的小動物不斷跳躍,不是後方槍聲連連,也算一副美好畫卷。

紀荷閉了眼又迅速睜開,踩油門的那隻腳已經麻木,但不能鬆,她忽然問,“你是南江人?”

對方也在行進,聲音吵雜,依稀可聞,“是。”可能覺得大難當頭聊天是一種安撫方式,對方沉默幾秒後,接著問,“你也南江人?”

“不是。”紀荷看著前方,思緒一下飛得很遠,“我母親在南江工作。住過兩年。”

“你口音和南江很像。”

“是啊。我很喜歡那個地方,算第二故鄉。”話音落,紀荷耳邊的車窗就炸裂了。子彈從側方打來,打碎了她的後視鏡和左右兩邊車窗。貫穿。

“堅持!我們馬上到,不要停!”警方聽到動靜,焦急喊話。

“老鄉……”紀荷微頓,行走在外,她有一套五分鐘就和陌生人建立友好關係的能力,此時叫了對方老鄉,對方沒有拒絕,她笑了笑,“幫個忙,帶句話回南江。”

“你說!”男人聲音粗糲的,已然憤怒。槍聲不絕於耳。

可可西裡,美麗的夜晚,罪惡的堂而皇之。

紀荷牢牢地把著方向盤往一片泛熒光的湖麵開去,她在打賭,春末冰麵恰如其分,等她衝過去,剛好碎裂,截住

追兵……不過,也很有可能是她陷車,成為彆人的甕中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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