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荷驚醒。
入目是白色天花頂,懸著一顆吊燈。
轉眸,粉色牆壁上?掛著幾幅母嬰宣傳畫。
意識到,這?裡是醫院的生育科。
小小的壁燈在自己頭頂上?方,窗簾拉著,看不見外麵天色。
從床上?坐起,紀荷兩手按住臉,然後從前額推出去,順了滿手的發。
昨夜住院,掛了一些?營養液,她低血糖。
醫生叮囑好好補充營養,注意休息,懷雙胎艱辛程度比單胎大,且風險高。
喬景良昨夜在病床前守了半宿,直把她熬到閉眼睡著,才離開了。
紀荷起身,到衛生間洗漱。
收拾完自己,也不知道餓,拉開窗簾,站在幕窗前望雨後濕漉漉的城市。
清晨,陰天。
“小姐,你起來了。”阮姐拎著保溫桶到達,手上?拿著一把傘,顯示外麵仍然小雨。
這?些?年她喜歡趕早市,買最新鮮的蔬菜,自己學會了駕照,自給自足。
且買完後拎回家做,起得早,時間充足。
打開蓋子,讓紀荷補身體。
紀荷給麵子的吃了一小碗,然後沒撐到十分鐘到衛生間吐得一乾二淨。
“懷孕就是辛苦呀,尤其你雙胞胎,早孕反應比一般人強烈,要不然這月份啊,人家可能還沒感覺懷孕呢。”
“彆逼我吃了,餓了自然吃。”紀荷漱了口,想想不得勁,又?刷一遍牙。
出來後,意外的一怔。
“各位這?是?”
三名便衣警察不請自來,不是常在市局走動,紀荷認得這?些?人,還以為是探病走錯房。
她詫異一笑,望著這?些?人。
而帶這些?人進來的沙黎婷則尷尬的站在一邊。
“紀製片,我們有幾個問題問你,打擾了。”女警察姓林,紀荷對她很有印象。
於是笑著,“沒事啊,知無不言,各位請坐。”
“到外麵坐吧。”這?時候外麵突然響起一道沉穩極威勢的聲音,拄著手杖在一個位置停下。
是喬景良。
紀荷眉一皺,走到外麵,心不禁微微抖。
喬景良沒換衣服,穿得還是昨天的那一身,神色疲憊,眼底布滿血絲,半夜時,他說了要開會議處理?公司事務,以為去了公司,沒想到隻是在醫院會議廳將就。
結束後立馬過來,陪她應付警察。
紀荷笑意苦澀,不知該如何承受他的情。
一行人坐下,喬景良一夜未睡,仍保持了精乾的作風,回答問題滴水不漏。
做為公安,平日裡最怕打交道的就是這類商人。
動不動就派律師,大集團律師這?種生物令警方疲於應付,然而真麵對正主,同樣討不到好,甚至比律師多一分頭痛。
警方隻好鳴金收兵,那位姓林的警官以私人身份對紀荷囑咐。
“如果江傾與你聯係,請第一時間聯係我,既然沒有參與茶樓經營與其他不法勾當,隻是和喬開宇的私人糾紛,那麼問題就不大,不用怕麵對。”
又?說,“他自己也當過警察,知道清者自清,沒必要逃跑。”
紀荷點頭,臉色微憔悴,不過眼神仍然很亮,給整體纖弱的身體帶來活水一般的靈氣。
“可以。”簡短兩個字後,又?憑往日交情多講一句,“我一定勸他。”
林警官笑,“總比被通緝著好。”
喬開宇傷勢嚴重。
目前在市醫院做陰.莖縫合術。
他的海綿體白膜破裂,如果不做手術會爆發嚴重並發症,影響今後性.功能,也就是斷子絕孫。
警方本著人性化原則,正日夜值班守在醫院,陪這位犯人渡過未來術後的七天。
喬開宇肯定撈不出來了,鴻升能被他少拖累到多少分,現在還無法判定。
喬景良為這?事?忙了一夜,當聽到喬開宇被江傾踹斷命根子,幾乎罕見多怪的直接以為自己斷後。
一聽說手術可以恢複,麵無表情地放了一句,“隨便他。”
不再?過問。
警方走後,喬景良帶著紀荷出院。
本來也沒大問題,孕後低血糖再?正常不過。
現在有問題的是,江傾如果出來,多少得因喬開宇關係受點牽連。
畢竟故意傷害罪不算小事。
這?對新婚燕爾何去何從,是喬景良最為關心的。
“我們沒問題。”紀荷卻一副無所謂態度,上?了車,摟著他胳膊,淡淡微笑,“乾爸,昨晚你抱我上?車,累著了吧?”
朦朦朧朧中,他當時走路都大喘氣,像下一刻要比她先離世一般。
紀荷麵上笑嗬嗬,心裡其實已經鈍痛到麻木。
喬景良沒說話,伸手在她手背拍了拍,一如往常,平凡好似沒有任何含義,卻因為做多了,充斥了各種含義,心照不宣,各品滋味。
紀荷沉默笑了一聲,將腦袋歪在他臂膀。
喬景良說,“下午安排你和江傾見一麵,然後讓他去東南亞吧。”
紀荷翹起唇角,拉出一個笑,上?下牙卻打著顫,費勁心思才沒讓這?兩個字泄露半點情緒,“好啊。”
……
下午,意外的見到雁北。
他一身運動裝扮,帶著鴨舌帽,俊朗的臉龐爬滿對她的敬畏。
迎著紀荷意味不明的審視眼神,頭垂地更低。
“我讓他來的。”喬景良適時在後頭發聲,“以後雁北負責保衛你的安全。你們關係好,做事?也方便。”
眾所知周,紀荷不讓雁北來鴻升。
對外聲稱是當年事件的影響,怕雁北脾氣毛躁,繼續得罪人。
真實目的,隻有兩人清楚。
雁北想方設法違背她意誌,最後通過喬景良成功了,紀荷對此,冷淡笑出一聲,不予置評。
上?車後,車廂裡隻有兩人,雁北道歉。
紀荷靠在後座,疲憊一回,“專心開車。有警察跟在後麵。”
“我知道。”雁北警惕地從倒車鏡裡一看,一輛比亞迪越野緊隨在後,他變動方向,迅速加入車水馬龍的大流。
在出城前,拐進一個視線盲點,迅速和她下車,上?了喬景良早就安排在一旁的七座商務,並讓商務司機上了自己的車。
兩輛車同時出發,駛入不同方向。
直到上高速前,沒見著可疑車輛,雁北才鬆下一口氣。
後座,紀荷靠在座椅內,神色冷淡,看著車窗外。
陰雨天,高速上?暗蒙蒙。
她不知看地什麼,相當入神。
雁北想打破車裡的沉寂,又?識趣的一抿嘴,什麼都不敢問的加速往前開。
到第一個分岔道時,雁北神色戒備,觀察著後方,確定萬無一失後並入岔道。
緩行開進收費站,刷ETC,過減速帶。
前方大霧隆隆。
已出明州主城,在青浦區收費站。
沒有主城區的宏大繁華,青浦站點人跡罕至,恰逢陰天大霧,能見度低,整個岔道口隻看見一輛清空的大巴,和不遠處服務點寥寥的燈光。
往前開了三十米,才發現茫茫綠山一側的公路護欄邊停著一輛黑色陸地巡洋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