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失望與心動(2 / 2)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6388 字 10個月前

容溫輕歎了聲,從貴妃榻上下來去了書案處,提筆寫下一封信:二表哥既顧慮侯府聲譽,那件事我不會再提。

書信被送去了空無院。

至午時,一直在暗中看守著淨音院的人不見了,容溫此舉也並非是想耍賴,與他說過不再提,她就真的不提了。

不過,她也不會咽下這屈辱。

容溫在妝奩前凝神了片刻,掏出一袋銀子遞給葉一,吩咐道:“去找人查一下,顧譚在上京城裡的產業有哪些,具體到年限,位置,營利情況。”

葉一伸出去接銀子的手又縮了回來,猶豫道:“姑娘這是——是要做什麼?”她們初到上京城,顧譚是恒遠侯府裡的三爺,在上京城裡經營了這麼多年,又怎會鬥得過他。

容溫將手中錢袋子放在一旁,轉過身去:“去查就是。”

葉一嘴唇翕動,還是咽了回去。她家姑娘受了氣,慣來不會忍氣吞聲,想要做的事,她也一向勸不住。

葉一這邊出去,容溫又讓花一去偷偷打聽了一下長安街上的混頭子住在哪,打聽到了,就與他約好地點見個麵。

花一嚇的‘啊’了一聲,不過她沒像葉一一樣勸她家姑娘,隻懵懵的點頭,隨後又有些打顫的走了出去。

——

翌日一早,容溫去老夫人那裡請了安,並未言說這幾日的事,待她回到淨音院時,顧書凡卻在院中古槐樹下的石桌處等著她。

容溫知道,顧譚前幾日外出,昨夜裡已經回來了。

顧書凡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如從前喚著她表姐,容溫看了她一會兒,不欲留她,隻問:“在這裡等我,可是有事?”

顧書凡走近容溫,她今年九歲了,個頭隻到容溫肩膀處,在容溫麵前嗓音低低的:“表姐,給你這個。”顧書凡將手中的一封信遞給容溫。

容溫並未接,蹙眉看她。

顧書凡解釋著:“我父親讓我給表姐的,”顧書凡想了想:“父親問我可願意讓表姐做我的母親,我是願意的。”

容溫:……

容溫徑直回了屋內,讓葉一將人‘送’出了淨音院。

——

天色將要暗下時,容溫扮作男子裝扮,出了侯府。

花一打聽來的,長安街上的混頭子名喚胡彪,三十來歲的年紀,住在古銅巷裡,家中隻他一人。

容溫知道這些人無所顧忌,與虎謀皮終不是件善事,她選了一處熱鬨的茶樓,又定了靠窗的位置。

來到這裡時,胡彪已經在等著,他名字中雖有‘彪’字,生的卻並不如名字來的彪悍,隻是臉上有幾道從額頭直至下巴的疤痕,讓人望而生畏。

容溫清了清嗓子學著男子的姿態撩袍落座,直言道:“本公子與人結了仇,想收拾他,你出個價。”

胡彪隨手往嘴裡扔了幾粒花生米,一邊打量著容溫一邊慢條斯理的嚼

著,嗬笑了聲:“小公子先說這人是誰。”

容溫:“恒遠侯府三爺顧譚。”

胡彪聞言在盤子裡抓花生米的手頓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哈哈笑了幾聲:“難怪小公子找到了我,這門生意,不接。”

容溫觀著胡彪的神色,問他:“有銀子不掙?”

胡彪口中繼續嚼著花生米:“小公子不是上京人士吧,這上京城裡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恒遠侯府裡的人,我雖是乾些不地道的生意,可,這條命,還不想丟。”

胡彪口中說的凜然,一雙細長眼卻盯著一旁花一手中拿著的錢袋子,他猛灌了口茶:“這生意,在整個上京都無人敢做,公子還是省了這些銀子吧。”

容溫神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既如此,本公子再尋他人就是。”

胡彪嗬笑著起身,將木桌上碟子裡的花生米往下.身布袋裡一倒,拿起桌上的茶壺又直接對著嘴往裡灌了茶,晃晃蕩蕩的下了樓。

容溫皺眉,示意花一:“看他往哪處走了。”

花一在窗邊看著:“姑娘,他朝風月巷去了。”花一不懂她家姑娘還要做什麼,眸光中透著困惑。

容溫起身,朝窗外瞥了一眼:“走吧,繞路到胡槐街回侯府。”

此時,胡彪雖是從長安街上轉去了風月巷,卻在轉入風月巷後又迅速繞了路,若他沒猜錯,他走去了風月巷,他們就會繞路到胡槐街回府。

適才樓上的哪是位小公子,分明是個小娘們。

胡彪找來了兩三個兄弟,在胡槐街的巷子口候著,此時不過戌時,胡槐街上時不時有人經過,容溫的馬車行到此處時,車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人扯下,胡彪跳上了馬車,將馬車行至一處人煙稀少的巷子裡。

容溫坐在馬車裡正閉目休憩,感覺到馬車行駛的有些不對,與花一對視一眼,正欲打開車門,馬車卻突然一個猛聳停了下來。

胡彪推開車門,哈哈大笑幾聲:“小公子,又見麵了。”

花一看到胡彪臉上的長疤渾身就發顫,攔在容溫身前,壯著膽子衝胡彪吼:“你都說了不做這生意,又來攔我們做什麼?”

胡彪‘呸’的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唾液,無賴道:“事不做,可小公子不能讓我白跑一趟,”他盯著花一腰間:“給點辛苦費。”

容溫對胡彪這種人打心眼裡厭惡,示意花一給他。

花一從錢袋子裡掏出幾顆碎銀子扔給胡彪:“給你。”

胡彪接在手中,嘲弄的笑了聲:“打發叫花子呢,就這碎銀子還不夠老子玩一回女人呢,怎麼著,”他看著花一,隨後又將目光轉到容溫身上:“小娘子不給銀子,是想讓老子白白睡你,老子倒是沒——”

容溫抓起錢袋子砸在胡彪臉上,適才在茶樓她就瞧出了這人打她們銀子的主意,是以,繞路回侯府,不成想,還是被攔上了。

胡彪拿了銀子,一臉貪心不足的渾樣,靠近馬車車門處打量著容溫:“我倒是有個主意,隻要小娘子陪我睡上一覺,我就幫你收拾顧家

三爺。”

胡彪猜準了容溫不欲暴露身份,而且她不是上京人士,愈發猖狂,就要進馬車裡,容溫與花一眼眸相視,花一幾乎是使了吃奶的勁,用力對著胡彪踹了一腳,胡彪未有所料,身子有些踉蹌,倒是沒有摔下去,容溫拿起馬車裡擺放的茶壺朝他腦袋上狠狠一砸,又一腳被花一踹了下去。

胡彪掉下了馬車,容溫上前去拉韁繩,茶壺的力道並不重,對胡彪一個粗魯大漢不起作用,見他起身就要追,容溫拿發間的銀簪在馬屁股上一刺,馬兒‘嘶’的一聲揚起前蹄向前奔去。

容溫不會騎馬,更不會趕馬車。

適才情急,用銀簪刺激了馬兒,此刻,黝黑的駿馬如同發瘋了一樣向前狂奔,容溫的力氣根本扯不過它,白淨的掌心這會兒已被韁繩磨破出血,眼瞧著馬車如同飛了起來,馬兒就要撞在拐角的牆上,容溫當機立斷:“花一,咱們一起往下跳——”

她話還未落,眼前一道墨色身影閃過,一躍而上騎在黝黑的馬身上,‘籲’的一聲讓發狂了的馬兒如同回了魂安靜下來。

容溫心臟砰砰跳著,閉了閉眼。

顧碩從馬背上跳下,抬手撫在馬背上安撫了下馬兒,走至容溫身前,關心道:“表妹可有傷著?”他看容溫麵色有些泛白,呼吸略重,又問了句:“表妹?”

容溫緩了心緒,回顧碩的話:“我沒事,三表哥。”

顧碩‘嗯’了聲,隨後看到手下人將胡彪壓了過來,吩咐道:“帶下去,查明他還做過哪些事,交給官府處置。”

處理完胡彪,顧碩上了馬車和容溫一道回侯府,馬車內很安靜,顧碩等容溫臉上回了血色,才問她:“表妹怎會出現在這裡,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容溫垂眸不語。

關於顧譚的事,她不打算跟顧碩說,他與顧慕都是恒遠侯府的人,顧譚是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小叔。

顧慕親眼見到了,都未幫她,她不奢望顧碩隻聽她一麵之詞就會站在她這邊,就算站在她這邊,也不會幫她。

顧碩輕笑:“表妹沒事就好,好在我今兒在軍營裡多待了會兒,這個時辰才回侯府,恰巧又看到了府中的車夫被兩個人扯著。”

容溫抬眸,淺淺的笑了下:“今日多謝三表哥。”

顧碩笑的溫潤,他雖過了四月就要及冠,身上的少年氣卻很重,露出笑意時如春風拂麵,溫聲回著容溫:“母親常與我說要照顧好表妹,今兒還好是遇上了。”

顧碩說到這裡,帶著幾分愧疚:“除夕那夜就說待開了春教表妹學習騎射,我這段日子一直在忙,後天我帶表妹去馬場,如何?”

容溫記得除夕夜時顧碩與她說的,還送了她一把手刻的弓箭,她頷首應著:“三表哥先忙公務,我最近幾日也有事要忙,過些日子吧。”

顧碩應她:“成。”

——

容溫回到淨音院後,兩隻手還是緊緊攥著,直到看到葉一,她才將皺緊的眉舒展開,從衣袖中將手攤開給她看,模樣

委委屈屈:“葉一,疼——”

葉一瞧著她家姑娘柔白的手心血肉模糊,驚得‘哎呀’一聲,扶著容溫在矮榻上坐下,吩咐花一去拿傷藥,她去端了熱水來。

沾濕了的帕子將手心裡沁出的血擦拭乾淨,葉一瞧清了傷口才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著:“姑娘,日後可彆再這般了,奴婢知道,姑娘敢想敢做,可咱畢竟是個姑娘家,日後姑娘嫁了人,自會有姑爺護著、疼著。”

葉一說著,垂著眼眸。

如今揚州自是不能回,還是要在上京城裡生活,金磚銀瓦的權勢之地,又豈是能任著性子來的。

容溫忍著手心裡的痛,對葉一搖了搖頭,嗓音糯糯的低聲說著:“葉一,我咽不下這口氣,我不願意顧譚這種道貌岸然的人依舊生活的很好——我也不想這樣病急亂投醫去找人收拾他,可,沒有人會幫我,沒有。”

她強壓著濕潤嗓音,溫熱的感覺還是順著臉頰而下,‘啪嗒啪嗒’落在衣裳上,自她年幼時起,遇到了圖謀不軌的人就沒有人保護她,如葉一所說,她渴望有一個人能護著她,疼愛她,可,沒有。

葉一哽咽,許久才柔聲說:“會有的,姑娘忍著點疼,奴婢給您上藥。”

容溫這會兒沒心思喊疼,特彆乖的任葉一給她上藥,用紗布將兩隻手纏成了蛹,去淨室沐浴後,已是亥時,容溫剛上了榻,婉兒進來稟道:“表姑娘,三公子在院門前,說有事要與表姑娘言說。”

此時已是夜間,不好讓顧碩進來,容溫披了件薄裘來到院中,見顧碩正垂目來回的踱步,她上前道:“三表哥何事這般急著尋我?”

顧碩看到她時冷肅的神色才舒展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猶豫片刻認真的問容溫:“表妹是因何與小叔結了仇,以至於去尋胡彪那種人做生意。”

容溫掩在衣袖中的指尖微顫,胡彪這麼快就把一切都給說了。

容溫默了默,看著顧碩略顯焦急的眉眼,問他:“我若與三表哥說了是何緣由結了仇,三表哥可願意幫我找人收拾他一頓?”

“若小叔做了錯事,我自是會為表妹討回公道。”顧碩不假思索,語氣很認真也很堅定,眼眸含疑的看著容溫。

容溫輕輕‘哦’了聲,她澄亮的眸子盯著顧碩看,其實,她適才那樣說,隻是想讓顧碩不再問下去,未曾預料到顧碩會如此答她。

容溫淺淺笑了下:“成,我與三表哥說。”

——

一連幾日,容溫都很忙碌,這日,她回到恒遠侯府時,特意等在通往雙林院的垂花門處,見到恒遠候顧旭從外麵回來,容溫上前喚了聲:“大舅舅。”

恒遠候瞧見是她,笑出了聲:“溫兒,你在這裡,是在等舅舅?”恒遠候有些不可置信,這孩子來侯府這麼久了,在他跟前的時候並不多。

容溫頷首,臉上含著笑意:“我在這裡等大舅舅,是有一件事要與大舅舅說。”

恒遠候先是對她頷首,隨後笑道:“去我院中坐下說,正好陪著舅舅和舅母用頓晚膳,一會兒你二表哥也過來。”

容溫略顯著急的回著:“不用了,我說完就回去,還有些事。”

顧旭見她著急,示意她說。

容溫:“大舅舅,我母親離開前留下了許多嫁妝,其中就有上京城裡的鋪子,這些年鋪麵經營的並不好,我想都接手過來,隻是我初來上京城,怕,有人欺負我。”

她說的認真,又一副膽小害怕的樣子,恒遠候哈哈大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這孩子,有大舅舅在,你隻管去做,無人敢欺負你。”

得了大舅舅這句話,容溫心裡就踏實了。

她眉目含笑的應下,又與恒遠候閒聊了幾句,看著恒遠候的身影走回雙林院,轉身欲回淨音院去,一抬眸卻與顧慕撞了個正著,容溫溫婉見禮:“二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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