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疏離與克製(2 / 2)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3772 字 11個月前

顧慕唇角勾笑,他倒是忘了,她最是嘴硬,不願承認的事說再多也無用,顧慕直言:“容溫,關於顧譚,他對我還有用,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就不會食言,再等等。”

容溫下意識就問他:“他那般的人對二表哥有何用?”問完後,她才發覺她多言了,顧慕既說了讓她等,自不會對她說,亦或是不過在寬慰她,待她氣消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她頓了頓,嗓音平靜許多:“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

容溫起身要走:“三表哥還在等著我,我先走了。”她話落,顧慕也起身,嗓音裡帶著些許的商量:“彆再查他了。”

容溫身子微僵,頓了會兒,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所以,二表哥今日來找我,是為了此事?”

容溫不加掩飾情緒的看了他一眼:“二表哥那日不願為我作證,是二表哥的選擇,我不怪你,可,我想去做什麼,二表哥未免管的太寬了。”

容溫淡然一笑:“若二表哥不願我再查,大可再讓人把我看守在淨音院中,顧譚的錢莊二舅舅已經在查了,這件事沒有餘地。”

顧慕看著她如炸開了刺的毛球,勸道:“窮寇莫追,惡狼反撲,容溫,做人做事不該這麼不留餘地。”

容溫不理會他的話,隻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二表哥若不把我關起來,我走了,”她仰頭看了眼逐漸強烈的光:“日頭烈了,我還要學騎射呢。”

她福身施了一禮,轉身離去,經過淨思身旁時,淨思低聲喚了句:“表姑娘。”容溫沒聽見,徑直走了。

淨思在心裡暗歎,公子都未言明要護下三爺,就是任由刑部去查的意思,今日與表姑娘說這些,也是怕——表姑娘會受到傷害。

這是他猜的,他想,公子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一大早的趕來,從前可是十天半月都不回趟侯府,今兒其實也沒什麼事,想來公子今兒回侯府是因著前兩日表姑娘不願去公子的府邸,公子隻好來侯府見表姑娘。

顧慕看了淨思一眼,淨思上前回稟:“公子,已命暗衛暗中保護表姑娘了。”

顧慕未言語,淨思就

知道,他猜的準沒錯。

——

這日後,顧慕一連幾日都住在恒遠侯府,並且都在侯府的藏書閣裡處理公務,淨思時常看到他家公子望著窗外出神,一時有些懷疑他家公子中了邪氣。

從前,公子彆說是出神,處理公務時與他說話都聽不到的。

顧慕在藏書閣的書案擺在西側靠窗的位置,雕花木窗外是一棵粗壯的古榕樹,這幾日,嫩芽已逐漸伸展開,顧慕是在三樓,抬手就能觸到將欲伸展進窗內的枝乾。

淨思這般納悶了兩三日,這天他家公子去二樓見太子殿下時,淨思好奇心作祟,就站在他家公子書案處的窗邊往外瞧。

第一眼,也沒什麼,不就是棵古榕樹。

第二眼,這閣樓的位置真開闊,能瞧見很遠。

第三眼,淨思身子一顫,愣了許久。

嘴唇張張合合許久,才皺著眉望著不遠處,終於破開了他家公子瞧著出神的驚天大秘密:“這,這裡離表姑娘的淨音院確實不遠。”

淨思站在窗邊,瞧著容溫所在的淨音院,此時正是午後,表姑娘和她的兩個侍女在後罩房處忙活著,身上的衣衫明顯較前幾日單薄了些,挽著衣袖正在——釀酒。

淨思下意識吸了吸鼻子,這會兒才覺得嗅到了酒香氣。

表姑娘還會釀酒呢,聞這味道,是菠蘿的味道,表姑娘釀的是菠蘿酒,難怪呢,他家公子這個從不用甜酒的人今兒午時用膳時讓他去買來了菠蘿酒。

而且,這幾日公子用膳的口味也變了,難道都是看著表姑娘的吃食定下的?淨思在心裡‘哎呀’了聲,他整日跟在公子身邊,竟不知何時公子已經對表姑娘這般愛了。

淨思心裡又驚又喜。

好誒,公子若不再遁入空門,他就有吃不完的肉了。

可又不對,公子整日裡神色淡漠的,以他家公子的克製力,這會兒應是在內心克製著對表姑娘的喜歡呢。

隻希望,物極必反,公子越克製越愛吧。

淨思在這窗邊望著淨音院出神,在腦中上演了一出大戲,容溫正和葉一花一忙活著,早些日子因著那些糟心事,上次釀的一缸酒味道不對,都給倒了。

學習騎射這幾日,她也累了,就在院中釀起了酒。

葉一正在削菠蘿皮,花一在木桶裡清洗,她負責將清洗好的菠蘿晾曬去水分,忙活了近兩個時辰,才將菠蘿酒給釀上。

容溫在暖陽下忙活,身上出了薄汗,沐浴後坐在矮榻上,葉一給她的手塗抹藥膏,帶著幾分責怪:“姑娘自個瞧瞧,從前白皙柔軟的手這會兒粗成什麼樣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容溫咬了咬唇:“學騎射哪有不傷手的。”

葉一歎了聲:“三公子教姑娘騎射時都讓姑娘戴上護套的,怎得碰到了傅將軍一回,這手就磨成了這個樣子。”

容溫那天去城郊馬場,正巧與傅瞻碰上,顧碩還偏偏臨時被軍營裡的人給喊走,傅瞻就非要教她騎射,容溫不願,兩個人說來說去,也不知怎的

,她竟被傅瞻那個粗魯的人給繞進去了,與他學了一下午的騎射,不但手廢了,整個人現在提起騎射就犯怵。

容溫不與葉一再說此事,轉而道:“還有十來日就要清明祭祖,葉一,過幾日咱們去壽安寺拜見一下鴻源大師,年前在他那裡叨擾數日,也該去拜謝一番,順便——給我娘祈福。”

葉一聞言,輕‘誒’了聲。

夫人不見那日正是清明前一天,當時容家正在準備清明的祭祖事宜,夫人就趁無人注意,消失的徹徹底底。

對於姑娘來說,夫人若已不在人世,清明前一日就是夫人的忌日,若夫人尚在人世活著,姑娘也想去為母親祈福,以慰思念。

——

這邊,太子陸硯正在藏書閣二樓將擬定好的清明祭祖事宜拿給顧慕過眼,顧慕翻開看了片刻,神色平和,對太子讚許道:“殿下心思縝密,定能得到陛下的滿意。”

太子陸硯聽聞在心,一雙狐狸眼綴滿笑意:“有顧中書這句話,孤便放心了。”太子說完,又犯愁道:“此次祭祖大典,朝中大臣各抒己見,孤還望顧中書能為孤在三省六部裡多說幾句話,好讓此次祭祖大典順利完成。”

顧慕拿起桌上杯盞飲了口茶,溫聲道:“臣已給陛下上奏,自上元節後連日勞累,休假半月去城外休養,殿下若有事尋臣,可讓人去城外壽安寺。”

太子聞言一驚,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些:“顧中書可是有哪裡不適?”他問完,笑道:“顧中書確實勞累,隻怪父皇太過信任顧中書。”

顧慕輕笑不語,示意太子用茶。

陸硯用了茶後,神色溫和道:“日後,顧中書也可如對傅將軍和穀公子一樣對我,喚我越澤。”

越澤是太子的字,在大胤朝也唯有陛下與皇後喚得。

顧慕:“殿下是皇子,與傅瞻穀鬆不同,臣如何能如此喚殿下。”

陸硯爽朗笑出聲:“顧中書,你與我亦師亦友,如何喚不得。”

顧慕淡笑,與太子說起了其他事。

——

清明節前一日,容溫去給老夫人請過安後,坐上馬車出了上京城。

壽安寺在上京城五十裡開外的一處座山環水的地兒,寺廟不大,也相對隱蔽,年前,容溫從平江王世子那裡逃出後,尋到了葉一她們,因身上受了傷,就尋了此處借住養傷。

鴻源大師是個極為心善之人,不止將她們留下,還讓僧童去山下花銀子請了大夫,容溫臨走時給放在禪房裡的銀子也被寺廟裡的人又給還了回來,鴻源大師隻道,待她一切安穩後可來壽安寺添香油錢。

兩個時辰後,馬車行至山腳下,此時正值午時,來壽安寺上香祈福的人並不多,隻偶爾可見三兩為伴的書生以及姑娘們。

容溫來到寺廟裡,引路的小僧童與容溫說:“女施主,鴻源大師此時正在見客,施主先在院中等候片刻。”

容溫禮貌回禮,在寺廟後院裡的一棵榕樹下等著。

十來步遠的二樓僧房裡,

鴻源大師與一人對坐落棋,黑白棋子戰況愈烈,不分上下,隻手執黑棋之人遊刃有餘,手執白棋者明顯的吃力。

鴻源大師嗓音洪厚:“幾日不見,顧中書的棋藝如此出神入化,讓貧僧無力應對。”鴻源大師看著顧慕,頗為不解:“半月前你初來壽安寺,你我下過一局,難不成這半月,顧中書在我這壽安寺專心研究棋局?”

顧慕淡然輕笑,正午的光透過窗牖打在他側顏,更顯輪廓分明俊美,他雲淡風輕道:“彼時,我心中有掛,如今已放下。”

鴻源大師哈哈大笑:“你與我說,此次前來,是為了清心,初聽時我尚且不信,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鴻源大師手中白棋落下,已不在乎勝負,問起眼前的男子:“顧中書與貧僧說過,待心中事了,就尋一處秀麗山中隱居,不知是何事,讓日夜忙碌公務的顧中書與陛下休假半月,來此靜心。”

顧慕眉心微動,嗓音輕鬆:“說來怕是要被大師笑,是因——女子。”

鴻源大師聞言倒是歎了聲氣:“世間男女,皆為情困,為女子動情就如春播秋收遵循自然,如何會笑。”

“隻是,不知何樣的女子讓顧中書動了心?”

顧慕手中黑棋落,默了片刻:“與尋常女子無異,隻,比彆的女子怪了些,讓我捉摸不透,”顧慕未曾發覺,他說這些時,眉眼間噙了笑意:“就算心中有所克製,可身體卻很誠實,與彆的女子有的男女大防,在她這裡,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

顧慕笑了下:“可謂是表裡不一,不見人時尚能克製,見到了人便總會生出不該有的——占有心思。”

鴻源大師聽他說了這麼多,心中隻暗道,看來顧中書陷的已深,怕是撈不出來了。

隻他自己尚且不知。

鴻源大師又落了一子,此時已逐漸在棋局上扳回了上風:“顧中書來此靜心,可想過過幾日回去若再見到那女子,又該如何?”

顧慕:“如今,心已靜,我也已想通,她隻是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女子姿態罷了,再回去,已不會再生出彆的心思。”

鴻源大師隻笑,並不點破。

這時,僧童進來稟道:“師父,年前在寺中借宿的那位女施主來了,說是要見師父。”僧童說著,看向窗外:“弟子已讓她在院中稍等片刻。”

鴻源大師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又放下一枚白棋:“顧中書稍等,這位女施主年前曾在此小住,頗有佛緣,先讓她上來見一麵。”鴻源大師示意僧童下去喚容溫上來。

顧慕聞言,抬眸也看向窗外,隻一刹那,目光裡出現院中正在飲茶的少女,半月來在壽安寺抄寫的佛經以及他自以為的靜了心,都像個玩笑。

他冷白指尖微動,鴻源大師看向他:“顧中書認識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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