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父吞雲吐
霧,滿臉愁容道:“德明,這點地我們還打理得動,不是想占你們便宜。村裡人嘴碎,好幾次問起你們,你媽覺得麵子上掛不住,這才……”
“我理解。”林德明點頭。
元父放下煙袋子,重重歎一口氣:“你要是有空,就過來地裡轉轉,讓彆人看看我閨女雖然離婚了,但嫁了個更好的,我們也跟著臉上有光。”
林德明趕忙應下了。
兩人正說著話,元湛英回來了,她掀開門簾,讓煙味散開,接著對林德明道:“走吧,太晚了。”
林德明起身告辭。
元母沒出去送女兒女婿,坐在炕上發呆,等元父回屋,才湊過去,不可思議地說:“你閨女瘋了,還質問起我了,那小話一套套的,難怪嫁給了大學老師。”
元父又拿起煙袋子抽:“她心裡有委屈,你讓她說出來鬆快鬆開。”
“她還委屈?”元母瞪眼,“她已經夠舒服了,當初死犟非得離婚,咱們順著她了,孩子也幫她看了,再婚彩禮也沒拿走,還能要我怎麼樣?我看她是被林德明慣得找不著北了。”
元父沒吱聲。
元母拿起閨女拿過來的月餅袋子:“她就拿了這麼點東西回家?”
元父道:“好像還買了點蘋果。”
元母嫌棄地撇撇嘴,從袋子裡抓出六塊月餅,往元湛豪和嶽芳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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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德明趁著下午沒有課,又去了元家,想晃悠一圈。
此時葉子已經開始黃了,元母和嶽芳兩個女人在前麵摘玉米棒子,元父在後麵砍玉米秧。
見他過來,三人眼前一亮,元母熱情地大聲喊:“女婿,你來了!”
林德明瞬間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
元父激動得搓手,指揮道:“德明,你把地上的玉米撿進筐裡。”
元母湊過來,把一個半人高的筐子遞給他,問:“你開車來了嗎?能不能用車運回去?”
林德明搖頭:“沒開。”
“沒事,慢慢搬也來得及。”元父道。
林德明從小到大沒乾過農活,一開始雄心壯誌,恨不得一天就把剩下的幾畝地都乾了,半小時後魂在天上飄著,看上去隻剩半條命了。
嶽芳不知何時湊到他旁邊,小聲道:“妹夫,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林德明立刻停下動作,好似對她的話重視,其實是為了偷偷休息幾分鐘。
嶽芳見到他的樣子,更鼓起了勇氣道:“我聽說慧慧上的那個幼兒園特彆好,能不能找找人,讓耀祖進去,兄妹兩個也有個照應。”
林德明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愣了一下。
嶽芳趕緊說:“你是學校的教授,這種事兒肯定很容易吧?等以後耀祖出息了,肯定好好孝敬姑姑姑父。”
林德明沒跟嶽芳接觸過,不知道怎麼拒絕,隻說:“我回去研究研究。”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嶽芳權當他答應了,
眉開眼笑地回。
林德明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背起滿筐的玉米往元家走,想要躲開嶽芳的熱切目光。
沒走幾步路,他就聽見路過的鄰居跟元父元母閒聊:“這就是湛英嫁的那個教授?還真是……跟於金濤……”
那人說話聲音不大,林德明停下腳步,裝作不經意把身子往他們的方向扭。
哢嚓——
林德明隻聽見自己腰部傳來清脆的聲音,隨即劇痛感傳來。
腰扭了!
他僵硬地衝幾人笑了笑。
元父騎著自行車把女婿送回去,到了樓下,怕閨女責怪,硬是沒敢上樓。
林德明雙手扶著後腰,像個即將臨盆的孕婦,想要拉著老丈人跟他一起承擔怒火,未果,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慢慢上樓。
元湛英正在掃地,歡歡隨著掃帚的擺動上躥下跳,一人一狗玩得正興起。聽到開門的聲音,女人看了一眼掛鐘,笑著問:“今天怎麼回來晚了?”
扭頭一看,她的笑容消失了,快步走過去。
林德明略有些不安,強撐著笑容:“學校臨時開了個會。”
“腰怎麼了?”元湛英皺眉。
“不小心扭了一下,”林德明慢悠悠換好鞋子,顧左右而言他,“飯做好了嗎?”
“你是不是去給我爸媽收玉米了?”元湛英雙手環胸,盯著他的臉問。
“沒有啊,”林德明眨了眨眼以示無辜,“都說了開會……”
“去玉米地裡開會?”元湛英打斷他的話,從他頭發上摘下一縷玉米須子。
林德明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張了張嘴,不敢撒謊了。
歡歡仿佛感受到了氣氛的波濤洶湧,匍匐著到了房間角落自己的小墊子上,腦袋埋在兩條腿中間,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