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而漫長。
嬌嬌幫著嫂子抱著小侄兒,一行人從天黑走到了天明,嬌嬌覺得很累,卻一直咬牙堅持著,半道上餘秋燕看不過去,讓她上馬歇一會兒,嬌嬌隻搖頭拒絕了,受傷的士兵很多,馬兒本就不夠,就連常雲龍夫婦都是跟著大夥兒一道步行,她又怎能厚著臉皮去騎馬呢?
邱曉月也沒有騎馬,她在前麵走著,手裡緊緊地拽著一根布條,布條的另一端係在一個少年的手腕上,嬌嬌看了眼魏明曦,想起他此番孤身一人深入敵營,要去見邱定安,對這文弱的少年隻生出幾分感慨,不知要說他勇氣可嘉,還是要說他傻。
終於,在一處山坳中,隊伍終於停了下來,前方似乎有人,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後喊了聲號子,常雲龍這邊登時回了一聲,曉得是自己人後,常雲龍夫婦等人的麵龐上都是露出了笑容,就聽得一陣馬蹄聲響,那邊的人向著這邊趕了過來,薄霧慢慢散去,露出了他們的麵容。
當先一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成達。
看見丈夫,嬌嬌的視線頓時模糊了起來,她將孩子放下,隻跌跌撞撞的向著丈夫迎了過去。
“嬌嬌……”李成達也是看見了媳婦,他立刻下了馬,上前將嬌嬌抱在了懷裡,他的眸心透著血色,隻上下打量著嬌嬌,連聲道:“那些人欺負你了嗎?你受傷了嗎?”
嬌嬌搖了搖頭,微弱道:“沒有,我沒受傷……”
說完,嬌嬌忍著淚,撫上了李成達的麵龐,告訴他:“夫君,寨子被朝廷的人燒了,我們的家沒了……”
看著她雪白的一張臉,李成達心裡一酸,隻用力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慰著她:“我都知道,元帥眼下還在平州打仗,我們先撤到和州去,那裡會有新家。”
嬌嬌本就累的厲害,此時看見了丈夫更是覺得一直懸著心落了下來,她偎著李成達,隻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我受夠了,李成達,就因為你,咱們安安穩穩的日子過不成,跟著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程遠橋也是趕了一夜的路,他周身都是狼狽到了極點,看見李成達後再也忍不住,衝著他吼了起來。
“啪!”
程老漢拄著一根棍.子,聽著兒子的話後,二話不說回身甩了程遠橋一巴掌。
“爹!”程遠橋大震,不敢置信的看著父親。
“咱們就去和州,既然是一家人,命就要拴在一起,我年紀雖然大了,但還有一股子力氣,成三,我們全家都跟你走。”程老漢也是憔悴的,可眼中卻透著一股堅定,事已至此,程老漢明白隻有跟著李成達,讓李成達跟朝廷打下去,他們一家人方有一條生路。
“爹?”程遠橋鬨不明白,還想再說什麼,就見程老漢已是喝道:“你給我住口,要走你一個人走,永遠都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