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旁聽的人似乎都覺得不忍,紛紛砸了咂嘴:“這般個美人,真是可惜了。”
那幾人自顧自的說著,壓根不曾留意到一旁有個老漢,推著一個板車,板車上半躺著一個身受重傷的男子,聽著那幾人的話,那男子的麵色頓時變了,他向著嬌嬌看去,黑眸中是深不見底的痛色,他強撐著坐起身子,與身後的老漢道:“老丈,勞煩你,快把我扶過去。”
老漢聞言,剛將李成達從板車上扶起,卻見李成達停下了步子,那老漢有些奇怪,見李成達的視線隻緊緊地盯在一處,他便也是看了過去,就見那棺材已是要出城門了,方才那個蒼白孱弱的小娘子卻是攔住了棺材,她跪在地上摸索著撫上了棺木,眼淚一行行的流,似乎是不願讓人把棺材抬走。
而在她身後則是出現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那男子拿著一件披風披在了那小娘子身上,他微微彎著身子,似乎在和她說著什麼,他的神色間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滿是憐惜與心疼之色,而那小娘子隻是哭,哭得人肝腸寸斷,讓人光是瞧著都是心生不忍之意。
“王爺,您快勸勸李夫人吧,誤了吉時就不好了。”有人上前對著邱定安道。
邱定安看著嬌嬌已是哭成了一個淚人兒,不論他怎麼哄勸,嬌嬌仍是抱著李成達的棺木,邱定安狠了狠心,隻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了一旁。
“喲,那是王爺!”有人低低的驚呼。
“你們瞧,王爺怎麼把侯爺夫人抱走了?”
“你們不知道,我有個遠房侄兒在侯府裡當差,他說自從偉毅侯戰死後,王爺時常探望侯爺夫人,親手喂藥,百般安慰,王爺這心思就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你們瞧著,再過不久,這小夫人指定就要改嫁給王爺,當王妃去了。”
聽著人群中的對話,李成達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隻死死的捂著自己腹部的傷口,邱定安方才看著嬌嬌的眼神他看的清清楚楚,那裡麵的情意隻讓他遍體生寒,李成達暗道自己愚蠢,他竟從未發覺過邱定安的心思,甚至不知他是何時有了這等心思,是在嬌嬌去了天風寨的時候?還是更早,是在玉水村,嬌嬌照料他的時候?
李成達回想起這一仗,邱定安是將精銳部隊全都派給了自己,並讓朱青藤與趙友德帶兵協助,可在璂州與漠北人交手時,他與趙友德身陷敵軍包圍,朱青藤的援軍卻遲遲未至,李成達看著眼前這盛大的葬禮,與方才邱定安看著嬌嬌的眼神,心中隻重重的沉了下去。
“兄弟?你咋了?”那老漢見李成達遲遲不曾邁開步子,遂是出聲問道。
“老丈,咱們先不過去,有些事情我要先弄個清楚。”李成達的聲音極低,他看著嬌嬌仍是哭泣著,向著棺材的方向徒勞的伸著胳膊,她一身的縞素,露出的手腕隻細的讓人不忍心看,李成達極力按下那股不管不顧要去將她抱在懷裡的衝動,看著嬌嬌的淚水,他隻覺得心若針紮,不得不移開目光,逼著自己慢慢在板車上坐了回去。
“老丈,咱們先離開這裡。”李成達啞著嗓子開口,心裡卻是不停地說著一句話來——
嬌嬌,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
晚間。
屋子裡很安靜,嬌嬌穿著一身雪色衣裙,烏黑的鬢發間簪著一朵雪白的絨花,整個人弱不勝衣的坐在那,蒼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