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和格雷帶大的孩子,奧菲娜。”
梅莉女士高高挑起眉,語氣中隱隱帶著炫耀:“你要相信,區區魔獸,就算他遇到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沒再給她逃脫的機會,老太太按著她的腦門推進門縫,終於將門關上了。
***
作為一個位置偏遠的小城鎮,沒有集市時的諾雷堡會顯得相對冷清一些。
站在瞭望台的守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與交接同伴打了聲招呼便準備回去補覺。
他實在太困了,以至於路過公告板時帶掉一張畫像都沒管。
索羅王國的領地中到處都有這樣的公告板,上麵張貼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按照索羅王室的規矩,各地的通緝令每三個月就要將上麵的畫像換上新的。保新的同時,也是為了讓各地的守衛對這些通緝犯留有印象。
計劃很美,但實行起來便是另一碼事。
不管王族在王都如何三令五申,都不能阻止偏遠小鎮的守衛摸魚。
無人在意的的通緝令隨著風卷上半空,又緩緩掉落,正巧攔住一位年輕人的腳步。
那人似乎是對上麵的人像有些興趣,彎腰凝視片刻,居然將那張破紙撿了起來。
破舊到泛黃的通緝令上畫著一個留著短發,眼神凶厲的……少年?
克拉克的目光下移,看到那個位於最下方、屬於這位通緝犯的名諱。
【奧菲紐斯·納吉】
【犯有叛國、謀殺、越獄等罪行。由大聖堂裁決,於光輝曆164年8月判為王國一級通緝犯】
守衛一邊揉著不斷下耷的眼皮一邊走下台階,一抬眼,便在門口遇到個熟人。
“謔!看我遇見了誰?”
守衛立刻精神起來,一把摟住來人的肩膀:“克拉克?你不是說要在大後天的大集才會來鎮上?今天可沒有集市啊!”
“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需要在鎮上買點東西。”克拉克不懂聲色地對折起手中的薄紙,笑著與對方碰了下拳,“順便交付一下做好的訂單。”
守衛頓時開心地吹了聲呼哨,接過青年從皮袋裡掏出的剪刀:“真是太好了。多虧你會修理這個,尤妮可喜歡這把剪刀了,這兩天一直在念叨……這又是什麼?”
“我記得前天是小傑米的生日,幫我說句生日快樂。”
為了掩蓋將紙張塞進皮袋的動作,克拉克又從中取出一隻油紙包,打開,數出幾塊半透明的小立方體塞進守衛手中:“昨天新做的鬆子糖,你也一起嘗嘗。”
對諾雷堡這樣的小城鎮來說,糖果可是個稀罕物。
除了像克拉克這種有些家底鐵匠,一名普通的守衛顯然沒有閒錢買這種東西。
切割整齊的小方塊在陽光下呈現出淺淡黃色,一粒粒碎鬆子包裹其中,比琥珀的色澤更誘人……
“謝了!”
守衛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嘴裡扔了一顆。
剛入口,濃鬱的鬆子香就隨著呼吸攻占了他的味覺和嗅覺,連蜜糖的甜膩都甘拜下風。
守衛立即一臉幸福地眯起眼,對克拉克豎起一根大拇指:“我敢打包票,這放到集市上肯定會受歡迎!”
青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恭維,也隻是禮貌性地笑笑。
還算熟悉的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走在大街上,隨意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
突然,一群小孩子嬉笑著跑過。
他們手裡拿著不知那裡撿來的樹枝,揮舞著,嘴裡大聲唱著流傳已久的童謠。
“穿著白裙的女人,架在乾柴上——”
“赤紅的鐵釘沒入木樁,叮、叮、叮!是審判的樂章——”
“火焰向上!向上!吞沒她的衣裳——”
“看哪!白衣變成紅衣,魔女在哀聲歌唱——”
孩子們歡快地跑遠,消失在克拉克的視線內。
《穿著白裙的女人》,這是一首有名的童謠,調子在索羅王國很流行。
就像他身邊的守衛,已經被那些孩童們勾起童年的記憶,跟著哼唱起來。
儘管流傳度很廣,但這裡很少有人關注童謠中的台詞。
那些孩子們也許都不知道自己天天掛在嘴邊的是如何殘忍的故事,隻是覺得曲調朗朗上口,這才一直流傳下來。
孩子們的嬉鬨聲漸漸遠去,克拉克也隨之收回視線。
太陽漸漸升上高空,他想著工會的門也該開了,便準備跟守衛在下一個岔路口分開。
“嘶————!”
“前麵的人快讓開!!”
突然,冷清的街道上傳來一連串的驚呼,隨後便是一陣紛雜的馬蹄聲。
兩人尋聲看去,便見一隊穿著相同製服的士兵手持兵刃、騎著馬從遠處的街角轉出。
一片藍灰色的製服中,中央那抹明亮的紅色袍角便顯得分外惹眼。
被眾騎兵簇擁在中心的年輕人看起來都不到二十歲,不論是體格還是衣著都與身邊所有人截然不同。
他的身材格外纖細,甚至稱得上是瘦弱。過分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趨近透明,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走般。
克拉克眯起眼,想要仔細看清那人的樣貌。
可惜騎兵的人數太多,他也隻從縫隙中看到一抹淡金色的發頂,一隊人便已經消失在了巷子的轉角。
“哎,對了!差點忘跟你說……”
守衛及時按住克拉克的肩膀,一邊朝騎兵消失的方向努嘴一邊湊到他耳邊道:“上周鎮上來了貴客,領主大人親自接待的那位……你知道是誰嗎?”
克拉克上次來鎮上的時候遇到過那位“貴客”的排場。
但那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和奧菲娜度過一段快樂的蜜月,根本沒多餘的精力關注其他事,自然也不會特地打聽什麼貴客的身份。
“是誰?”
“就是那個,那位傳說中的‘王國之花’!”
守衛的聲音雖然很低,卻難掩其中的興奮:“他們進城時我正好看到了,可真是名不虛傳……除了美神普利珂拉的神像,我還沒見過那麼精致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