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雙手中的家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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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菲娜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馬甲差點被扒,優哉遊哉地買完香料,又挑了罐紅茶才回到旅館。

不管是索羅的國王埃蘇皮特二世還是王儲是個非常多疑的人,換近侍跟換衣服一樣勤快。

八年過去,王廷中熟識她的人如果沒有高升也該退役了,會碰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她沒那麼多心思去思考今天的幸運值,她還要喂飽一個梅莉女士。

離開貝塔鎮後她們都沒能好好吃飯,是時候給梅莉女士補點營養了。

酒館老板娘的手藝很好,尤其是作為招牌的羊肉防風湯非常受歡迎,奧菲娜聞到那個香味就決定給婆婆買上一碗。

再次捧起一杯熱茶的梅莉女士有些恍惚。

是她低估了兒媳救夫的急迫,就這短短幾天便讓她有種過了一個月的錯覺……

“……還是那句話,您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在這裡等我。”奧菲娜將買回來的飯擺好,觀察著婆婆的神情,小心試探道,“我不是嫌你累贅,實在是在外趕路的日子很難熬,您的身體……”

“我的身體沒、問、題!”

不等她說完,梅莉女士“砰”的一聲放下茶杯,咬牙強調道:“都說了不要小瞧我……還有,你真覺得這樣不計得失的趕路是正確的嗎?”

看清麵前的飯菜後,老太太更生氣了:“隻買一碗羊肉湯,你打算自己隻啃乾餅?奧菲娜你來告訴我,你都多少天沒正常排便了?!”

“我沒關係,什麼都能吃得下……”

奧菲娜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根本沒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等確認自己沒有幻聽後,整張臉瞬間漲紅:“您、您在說什麼啊……”

“怎麼,現在覺得我說話難聽了?那你拚命前就沒想過會付出什麼代價嗎!”梅莉女士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你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要是人就回來,轉頭你的身體因此壞掉了,你覺得克拉克會怎麼想?!”

奧菲娜:“哪有那麼嚴重,我以前……”

“以前?你還好意思提以前?!”

梅莉女士的聲音驟然拔高,站到椅子上狠拍她的頭。

“給我有點自知之明吧!要不是當年克拉克把你從森林裡撿回來,就憑那副快用到極限的身體,你以為你還能活幾年?!”

即使過去很久,梅莉還是忘不了八年前的那個午後。

剛與自己大吵一架、聲稱要離家出走的兒子突然折返,反悔速度之快都打破了他過往的記錄。

她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是時候冷靜下來,跟對方好好談一次。

但開門的那刻,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裡。

十七歲的克拉克背著一個與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站在門口……那畫麵實在太有衝擊性。

一眼看去,梅莉都沒看出他背上的人是男是女,隻能從對方身上破爛的衣服和味道判斷出其現在的狀況並不樂觀。

灰黑的手臂上縱橫著大大小小的刀傷,有新有舊,頭發和衣裙的邊緣都有燒焦的痕跡,實在是狼狽到了極點。

與全身的慘狀不同,淩亂的發絲下是一雙平靜到有些詭異的眼睛。

如果那人的手沒有扣在克拉克的脖子上,梅莉可能還會以為兒子隻是好心撿到一個流浪者。

“流浪者”看著像是“清醒”的,可除了還睜著眼跟失去意識也差不多,對外界的所有反應都像是來自本能的肌肉記憶。

最後還是丈夫格雷從後麵偷襲才打暈了她,他們也終於能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肋骨斷了兩根,手腕有脫臼過的痕跡,後背大麵積燒傷,更彆說無數的刀傷和擦傷。

新的舊的傷口疊加在一起,僅僅是看著就令人揪心……她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這些年你的身體是怎麼一點點調養好的,彆告訴我你都忘了!”梅莉女士把羊肉防風湯向前一推,換走奧菲娜麵前的乾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這麼不注意,要是一個人上路,不知道你要把自己作成什麼樣!”

奧菲娜看著被推到眼前的羊肉湯,幾片歐芹和芫荽的碎葉赫然飄在其上,忍不住道:“……您是不是嫌棄湯裡加了香菜……”

“跟那個沒關係!是你太不注意自己的飲食了!”

梅莉女士急忙敲了下桌子,及時打斷她的話:“再讓我發現你給自己點這種沒營養的飯,下次我還要跟你換著吃!”

就算對她的第一句反駁抱有懷疑,奧菲娜看著晃動的湯麵,還是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嗯……我知道了。”

女人雙手捧起湯碗,很珍惜地抿了一口,這才抬頭笑道:“很好喝……不過您隻吃乾餅也不好,我再下去叫個菜好嗎?”

梅莉女士達到目的,終於哼哼唧唧地坐下。

吸取上次的教訓,奧菲娜直接把下午買的大頭菜送到酒館廚房,不一會便端回一盤乾炒甘藍和一碗土豆泥,終於得到梅莉女士一個讚許的目光。

“你該相信克拉克,他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弱。”脾氣消下去的梅莉女士還是比較好說話的,舀起一勺土豆泥放進嘴裡,“雖然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但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

見奧菲娜有些疑惑地看過來,她咽下嘴裡的食物,咕噥著解釋道:“之前忘說了,因為克拉克小時候太能折騰人,動不動就撒手沒,我很久之前就在他的手臂上紋了一個符文……”

老婦將雙手上的黑絲手套摘下,展開左手,一個清晰的花體字符刻在掌紋斑駁的手掌中,

“它還是完整的,就說明克拉克的身體暫時沒什麼問題。”

她接著展開右手,手掌中是一片雜亂的線條。

“同樣的符文我也在格雷身上紋過……如果死了,就會變成這樣。”

奧菲娜放下湯勺,沉默握住她伸出的手。

“不會的。您也說了,我們要相信他。”年輕的雙手包裹住那隻微微顫抖的手,肯定道,“我們都會沒事的。”

梅莉女士的麵色很平靜。

丈夫已經離去好幾年,她已經過了那陣想起對方就會忍不住落淚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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