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記錄出借名單的修士手都在發抖,卻又礙於這位權勢在握的公爵之子,一聲都不敢吭,用顫顫巍巍的字記錄完後才遞給對方簽名。
鉑賽爾爽快簽下自己的名字,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尤其是現在,看著被一支箭釘在地上就爬不起來的高階魔物,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更加濃烈,被布袋罩住頭的多奴姆終於開始緊張。
“你、你不能這麼殺了我!”她喊出與之前相同的話,“我身上的毒隻有我自己能解開!如果你不想讓王都裡的人都慢慢變成石頭,你就不能殺了我!!”
但這一次,沒有第二個修士擋到她身前了。
她聽到上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冷笑,緊接著就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你以為我會跟那些蠢貨一樣相信你的話?”男人帶著譏嘲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是說,在大聖堂做出那種傑作後,你還會覺得有人會相信你?”
這次多奴姆是真的慌了,大聲強調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那個死老頭自己貪心才喝了我的血!我真的能解開石化的毒!!”
她的語速很快,可耳邊傳來的腳步聲還是那樣不疾不徐,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多奴姆開始不顧腹部的疼痛掙紮起來,試圖用亂蹬蹄子的方式保護自己。
“不……你不能…………”
她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死掉……就在魔王城的腳下,以這種屈辱的姿態…………
“我【嗶——】你【嗶——】的安圖德爾!!”
她忍不住破口大罵:“都這麼近了你還聽不到老娘的聲音嗎?!!你要是就在附近看戲我一定會殺了你!!!”
像是察覺到什麼異常,鉑賽爾的瞳孔一縮,立刻高聲提醒道:“全部退出巷子!!”
話音未落,自己的身體已經往一旁閃開,手裡的劍向上揮去————
————鏘!
劍刃不出意外地被黑影斬斷,騎士卻也在同時鬆開劍柄。
躬身取下背在身後的長弓,沒有絲毫猶豫,搭箭就朝突然出現立起的黑影射去!
“嘶……真是位心急的先生……”
火把全部落到地上,尚未熄滅的火光照亮暗巷中的景象。
躺倒在地的驢被一圈黑色的影子包圍,而一個仿若人形的影子正“站在”驢的身前。
“他”摸摸貫穿“胸口”的大洞,帶著痛楚的回音從巷中傳來。
“真不好受啊,這個感覺……”
“他”舉起雙手,朝對麵的騎士做出投降的姿勢:“我可是個和平主義者。不要浪費您箭筒裡的箭了,這沒有必要。”
麵對這種沒有固定形體的怪物,鉑賽爾的臉上依然沒有膽怯,最後一隻銀箭也指向了對麵的怪物。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他的聲音還如往日一般冷靜。
影怪發出一聲長歎,看向躺在地上的同伴。
“你可真倒黴,遇到這麼一個難纏的對手。”安圖德爾發出憐憫的感慨,“真可憐,居然還被包住了腦袋……要是不說話,我險些以為你真的隻是一頭待宰的驢。”
多奴姆此時隻有一個想法。
如果頭上沒有套著布套,她一定會往這個家夥的臉上狠狠吐一口口水。
“為了我敬愛的同伴,這次便就此彆過吧,先生,”
保持著人形的影怪朝他行了個脫帽禮,身下的影子卻在瞬間門構成一個法陣。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驢和釘在她身上的銀箭便隨著一道光消失了。
落在地上的火把依次熄滅,鉑賽爾卻一直拉著弓,直到確認那影子也跟著一起消失了才放下。
弗朗茨摸黑撿起那支射空的銀色箭矢,又拾起斷掉的劍刃和劍柄,這才與站在巷口的大部隊會合。
他想把這支珍貴的銀箭還給鉑賽爾,卻發現後者並沒有看他,一雙漆黑的眼睛依然緊緊盯著暗巷。
湊近了,聽到青年騎士微喘的氣息和不斷起伏的胸口,弗朗茨才意識到這人並沒有外表表現出的那樣冷靜。
還好,對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接過銀箭投入箭袋。
“……布蘭克裡夫大人,另一支銀箭好像不見了。”弗朗茨好意提醒道。
“嗯,那隻影怪剛剛用了傳送法陣,應該是和驢一起傳送走了。”
弗朗茨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微妙。
那可是「狄密特」製成的箭啊!按照寶物庫中的重要等級排序,這小小的三支箭可是和聖劍處於一個梯隊的!
可這才一個照麵,三支箭就少了一支……
他已經能夠想象,到時候負責出入庫的大聖堂修士會露出怎樣崩潰的表情了。
鉑賽爾卻已經調整好呼吸,手指摸索著長弓上的紋路,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黑色山巒。
“沒關係,很快就能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