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澂10歲那年, 家樓下的民辦托兒所意外失火,父母下樓幫忙營救裡麵那些才1、2歲的小孩。
因為房裡太多的易燃物,火勢根本控製不住, 顧澂的父母一次又一次從火場裡救出小孩,最終在搶救一個卡在床板下的小孩時不幸雙雙去世。
當年, 顧澂的父母因為勇救9個小兒成為新聞裡的民間門英雄。
他們拯救了9個家庭,卻讓年僅10歲的顧澂成為了孤兒。
抱著父母的遺照,小小少年看著當地公安嘉獎給父母的一等功榮譽, 一滴眼淚都沒流。
那時他便立下誌願, 會做像父母一樣勇敢的人, 讓他們的精神和榮譽一直延續下去。
所以,儘管後來顧澂被祝家老爺子收養, 過上錦衣玉食的少爺生活,但這樣的信念在他心裡從未消失過。
18歲那年, 他毅然回到國內, 報考了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 畢業後以優越的成績進入部隊服役, 25歲那年被授予上尉軍銜後, 被選拔去了維和部隊。
從25歲開始的這五年裡,顧澂以過硬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在全球多個國家執行過維和任務。
馬裡,黎巴嫩,以及——
眼下的南蘇丹。
作為中國赴南蘇丹朱巴第八批維和步兵營的一員,顧澂已經來到這個貧窮暴動的國家好幾個月。
彼時的他才29歲,卻已經憑著多次獲得的軍功晉升為最年輕的中校軍官。
自19年蘇丹政府政|變後,這個原本就動亂的國家變得更加惡劣,交火事件常有發生, 中國營所有軍人幾乎每天都繃緊著精神,預防各種事故的發生。
但再預防,意外還是層出不窮。
這天早上,顧澂才起床,人還在洗漱,底下的戰士丁明傑就來彙報,說是難民營裡又發生了衝突。
住在聯合國平民營裡的難民有數萬人之多,分布的種族不同,日常經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發暴|亂,甚至是各種□□燒的械鬥。
戰士來報,顧澂便明白,今天的衝突必然不是什麼小事兒,否則不至於找到中國維和部隊去乾預。
“哪個位置。”顧澂快速洗漱完畢,戴上獨屬於維和戰士的藍色鋼盔帽,上麵有聯合國英文的縮寫——UN。
丁明傑答他:“3號難民營。”
顧澂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對講機就開始發號施令,他和丁明傑朝作戰室走,剛到門口就看到外邊兒站著個陌生的女人身影,手裡拿著相機在那拍照。
顧澂邊走邊問:“那誰?”
丁明傑說:“不知道,聽副營長說好像是來給咱拍照還是乾啥來著。”
丁明傑今年才20歲,說完不好意思地笑:“我剛剛看了,是個美女小姐姐。”
顧澂視線從那道身影上很淺地掠了一眼就收回,絲毫沒有在意。
他快步走到作戰室,副營長和指導員都已經到了,眾人簡單部署了下行動方案,迅速集結人員,裝備好武器準備出發。
顧澂剛上到裝甲車,便發現車裡多了一個人。
是剛剛在那擺弄相機的女人。
顧澂皺眉,“你在這做什麼?”
旁邊的戰士馬上答道:“營長,她是汪老師,來給我們拍照的,說是要——”
“下去。”顧澂甚至都沒聽完戰士的解釋,直接攆人。
汪蘇妍早已穿上防彈衣做好了準備,才不甘心就這樣被趕走,捧著相機道:“我是你們指導員批準隨行的攝影師。”
顧澂直接拎著人下車:“那你去拍他。”
汪蘇妍:“……”
四輛裝甲車整裝好出發,很快就到了3號難民營外。
難民營如今已經有四五萬人,每天還在接納新的難民,南蘇丹種族部落多,在這個動亂的營地裡,幾乎每天都會有大大小小的衝突發生。
顧澂和戰士們趕到的時候,兩方人擠得水泄不通,正吵得不可開交,彼此手裡都有武器,眼看就要發生一場暴|亂。
現場目測至少有上千人,形勢很混亂。
“帶好裝具,防暴隊型切入。”
顧澂作出指揮,所有戰士迅速站好隊形,試圖將暴動的兩方人馬隔離開,但因為現場難民情緒太激動,一時間門根本平息不下來,有的人甚至把怒火發泄到戰士們頭上,對他們各種打砸。
這在日常行動中是常有的事,可維和軍人的職責重點是維護,尤其在平民麵前,除非到了傷及自身的時候,其他情況都隻能努力忍耐。
“Drop your ons!(放下武器)”丁明傑舉著喇叭不斷喊,“Or we will shoot!(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兩方人情緒激昂,有人手裡拿刀,有人手裡拿木棍,甚至就連八九歲的孩子也參與其中,手裡拿著石頭,不斷朝對方丟擲。
丁明傑正喊著,冷不丁被一個石頭砸到了頭,幸好帶著盔帽,沒什麼大礙。
顧澂維和多年,麵對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為常,他什麼都沒說,直接拿出手裡的槍,扣動扳機朝天空發射警告。
砰一聲巨響——
正吵得激烈的難民見中國營的警告好像不是開玩笑,倏地都安靜下來。
戰士們趁機趕緊切入隊形,順利將兩方人馬隔離開,在中間門築建起一道人牆,以防對方再有什麼過激的舉措。
顧澂那一槍到底是有些震懾的,難民們從弄刀弄槍逐漸轉換成了隔著人牆罵街,戰士們聽不懂他們在罵什麼,但罵街也好過械鬥,懂英語的在裡麵幫忙勸和,不懂英語就一直在那喊“peace,peace!”
南蘇丹一年四季都很熱,眼下八月,正值一年裡最炎熱的旱季,溫度有時高達40多度。
顧澂戴著遮陽墨鏡,隻覺得一陣陣滾燙的熱浪撲麵而來,他拿著槍往難民隊伍裡走,試圖驅散這些難民,卻在不經意的瞬間門瞟到一個完全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女人穿著黑色的T恤,外麵套了個防彈背心,站在戰士們的人牆後,正捧著相機拍攝。
顧澂在心裡罵了句操,兩步上前就把汪蘇妍往隱蔽的地方拉,“知道這什麼地方嗎?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汪蘇妍平靜道,“我不是說了,我是特派攝影師,專門來拍你們維和軍人的。”
顧澂都懶得跟她說,隨手抓來丁明傑毫不留情道:“哪來的往哪兒送。”
女人鼻尖沁著汗珠,眼神倔強,“我不會走。”
顧澂是真的起火了,微微俯身壓低聲音,“我警告你,再跟著我們,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汪蘇妍也是倔脾氣。
她當然知道南蘇丹亂,也知道自己這次來的任務,怎麼可能就這樣妥協。
隻是麵前的男人著實冷硬,半分情麵都不給。
她挺了挺腰,正要堅定絕不離開的立場,忽然瞟見身後一個高個子黑人拿了個石頭,衝顧澂的方向砸過來。
汪蘇妍微愣,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推開顧澂,下一秒,尖銳的石頭落到了她頭上。
悶實的一聲,有血從額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