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窗外的雪簌簌飄落, 一片一片安靜地紛飛著。
湖水空濛,室內的暖燈倒影在玻璃窗上,在萬籟俱寂的冬天夜晚亮起一叢溫暖的燈火,也映照出趴在沙發上恬靜沉睡的側臉。
賀崇凜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體內還翻湧著熱意, 但比剛才好了很多。
他靜靜地注視著眼前沉靜的睡顏一會兒, 換上岑助理提前為他準備好的衣服,走到沙發前, 把人輕輕抱起, 往樓上走去。
雪仍在寂靜地飄落。
第二天早上,岑霽沒聽到熟悉的鬨鐘鈴聲, 也沒聽到窗簷清脆悅耳的鳥鳴, 卻好似有一道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傳入耳際。
他迷迷糊糊的想法是,應該還沒到起床上班的時間。
不然為什麼鬨鐘沒響,那幾隻一到清早就在樹上跳躍鳴叫的鳥兒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要是沒到時間,怎麼總有一種上班要遲到的感覺。
還有, 身下睡著的這張床觸感有些陌生,沒有自己的大床鬆軟,硬邦邦的,還有點硌人。
腰也好像被什麼藤蔓一樣的東西緊緊箍著,動彈不得。
在這樣的諸多疑惑中, 岑霽睜開眼。
一個好消息,他再一次在睡覺的過程中沒有在另一側的床頭或是快要從床上跌下來的位置上醒來。
一個壞消息, 他幾乎趴睡在了賀總身上。
硌人的感覺不是錯覺, 因為那不是床, 是賀總的胸膛。
纏在他身上的也不是什麼藤蔓,而是賀總摟著他的胳膊。
怪不得他昨晚沒有睡到彆的地方。
至於為什麼沒聽到鬨鐘響,也沒有聽到窗外熟悉的鳥叫。
是因為這壓根就不是他自己的房間, 而是賀總的臥室。
岑霽跟在賀總身邊三年,來南湖這棟彆墅的次數說不上多,但絕對不少,對這裡說得上十分了解。
不說廚房裡很多用品都是自己購置的,就連臥室裡的床上四件套和窗簾都是此前自己招的新的定期過來維護打掃的工作人員征詢自己的意見後,幫忙挑選的。
沒辦法,賀總有整齊強迫症。
新招的維護人員剛來不太懂,就需要岑霽從各方各麵詳細地告知他們,以便他們更好地打理這套房屋。
怕是賀總都沒有自己對他的彆墅熟悉。
可是,他怎麼會睡在賀總的臥室?
岑霽醒來時還有些混沌的大腦仔細捋了捋,回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
先是陪賀總去祁總那裡,接著晚上回來,賀總不舒服。
對,賀總好像誤喝了摻有料的酒,然後就……
岑霽大腦一瞬間清醒過來。
該不會???
可是賀總後來不是去了浴室自己解決了嗎?
岑霽猛地直起身。
這麼一動作,身上的被子滑落,冷風迅速灌了進來,身下人也被驚醒。
賀崇凜睜開眼。
兩雙眼睛猝不及防對視,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
空氣陷入了尷尬的靜默。
過了很久,是賀總先打破沉默。
“岑助理,你聽我說,我沒對你做什麼。”
昨晚把岑助理抱到樓上臥室,就直接躺下了。
雖然藥效沒有完全過去,那時候仍舊很難受,可賀崇凜克製住了體內的燥意。
岑霽原本已經清醒的大腦因這句話變得遲緩,為兩人找補:“我知道,因為我沒覺得痛。”
說完,呆了呆。
他在說什麼啊。
就算要證明兩個人之間沒發生什麼,用不著找這樣的理由吧。
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嗎?
還有,到底為什麼他會默認自己是下麵的那一方?
萬一他在上麵呢?
岑霽心中再度湧出了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的社死想法。
一定是受冉瑤那張彩色小卡片的影響,畢竟那張卡片上的內容衝擊性太大了。
怎麼每次在賀總麵前,他都能做出這麼多讓人覺得丟臉的事情。
慌忙從床上下來。
岑霽就當昨晚像上次下雪時賀總因為暴雪預警和車子故障臨時借住自己家一晚一樣。
他也是因為意外,不得不留宿賀總這裡。
逃離臥室去樓下。
岑霽自己找到彆墅的備用洗漱用品去浴室刷牙洗臉。
刷著刷著意識到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臉紅了一片,趕緊刷完衝了把臉從浴室出來。
剛出門,就看到彆墅外麵開進來一輛車。
小鄭來接賀總去公司了。
賀總的這幢彆墅玻璃元素比較多,而且都是比較規整比較寬闊,不拉窗簾的時候,裡麵的景象一覽無餘,采光也非常好,格外通透明亮。
所以幾乎是立刻,小鄭就看到了自己。
“岑助理?”小鄭降下車窗,隔著玻璃門,岑霽看到他滿臉驚訝,看口型是在問自己,“你怎麼在這裡,昨晚沒回去嗎?”
岑霽就打開門,第一時間解釋:“昨晚雪下得太大,打不到車,賀總就讓我留宿在這裡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小鄭看到賀總從樓上下來,慢條斯理扣著腕上的袖扣,那句“以為你和賀總真的在交往”的話立馬止於喉間。
“以為什麼?”岑霽有些心虛。